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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三千五百英尺(2 / 2)

“要。”

他将剩下的一半巧克力喂到她嘴里,霓喃咬着,要吞进嘴里时忽然停住了,她左右瞟了下,发现其他人都没有往这边看,她身体前倾,抬手将他的头钩下来,微仰了脸,嘴唇覆上他的。那块巧克力被她咬成两半,一半吞到自己嘴里,一半送进他嘴里。

然后,她退开,靠在船舷上看着他笑。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似乎还不错。

傅清时嘴角噙着笑,慢慢将那半块巧克力吃了,比利嗜甜,他的巧克力甜腻得要死,傅清时平日是从不碰的。

现在,他却从身侧的食品袋里又摸出了一把巧克力,满眼期待地看着她:“再吃几块?”

霓喃:“……”

他们只休息了十几分钟,便再次下水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们终于将那只小须鲸解救了出来,它因为被困太久,又受了伤,已经有点分不清楚方向了。傅清时怕它又撞到网上去,便跟霓喃一起,与它同游,带领它往没有流网的方向游,引它回归深海。

二人一鲸慢慢往下,深海的寂静终于令它安下心来。渐渐地,它的灵敏与速度恢复了,以傅清时与霓喃的速度是无法跟上它的。两人停止继续下潜,目送着它的身影越来越远。傅清时牵住霓喃的手,打算返回海面。忽然,那只游走的鲸鱼又折返了,竟朝他们游了过来。它靠近他们,绕着他们游了一圈,然后,它停下来,轻轻摆动了下身体,像是在与他们告别致意。

在那个角度,霓喃正好看见它的眼睛,它沉静又清澈的眼神里,像是藏着无尽的关于深海的秘密,对视的那一刻,她差点落下泪来。

它再次游走了,很快消失在海洋深处。

回到船上,阳光正烈,已经一点了,大家都有点疲惫,男神的训练也只能取消了。

他们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吃了点干粮,然后决定去附近的海域巡视一圈,看是否还有别的流网。一般捕捞船非法布施这种流网会一次性撒好几个,它们会在海里漂浮数月之久,不仅会有很多鱼类撞进去,像鲸鱼、海豹、海豚这类海洋生物也会因它而断送性命。

果然,在离第一张流网二十海里的地方,他们又发现了一张流网。

凭他们几个人与一艘小船,是没有办法立即剿掉这些网的,只能将情况报告给相关部门来做后续处理,于是做好标记与拍了照片之后,几人返航。

回到家时时间尚早,傅清时问霓喃:“今天周日,镇上有周末集市,到晚上八点才结束,挺热闹的。你不累的话,我带你去逛逛?”

霓喃立即说:“去去去。什么主题啊?”

每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逛当地书店与集市是她最喜欢的事。

他想了想,这样回答:“流动的生活。”

“嗯?”

他笑:“你见了就明白了。”

两人冲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就出发了。下了楼,霓喃才发现两人不约而同地穿了件白衬衣,简单的款式有几分相近,像情侣装。

一踏入集市,霓喃就明白了傅清时那句“流动的生活”是什么意思了。

狭长而望不到尽头的巷子里,布满了挨挨挤挤的摊位。色彩斑斓,琳琅满目,来来往往的人,热热闹闹的生活气息。

古董字画首饰,鲜花果酱熟食,这些都是常见的。但当霓喃路过一个摆着平底锅、压力锅,还有杯、碟、勺子等等二手餐具的摊位时,是真的惊讶了。那些餐具每个品种都是单一的,一看就是从家里拿出来转卖的。

傅清时笑说:“还有更让人惊讶的。”他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摊位。

霓喃简直大开眼界了,只见那个老太太面前堆了一堆层层叠叠的布,很旧了,上面放了张纸板,写着“窗帘”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也是从自家窗户上扯下来的。

他们一路走过去,遇见了各种各样的摊位,旧鞋子旧衣服旧包包,还有卖老邮票的,有个摊主竟然在卖年代久远的手写信与明信片,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从哪儿捡来的。

有昂贵的艺术品、华美的首饰、也有蔬菜水果熟食,还有破旧的二手生活物品。你在这个巷子里几乎能找到一切生活所需。

霓喃感叹:“还真是艺术与生活无缝衔接和谐相处啊!”

傅清时笑说:“是啊,摊主都是岛上的居民,据说这个周末集市已经延续上百年了,一代一代,卖什么都没那么重要了,他们也不图钱,这更像他们的节日。”

他们逛到一个卖鲜花的小摊前,摊主是个大眼睛的漂亮小姑娘,她面前摆着两个大花桶,里面只有一种淡紫色的花,散发着浓郁但好闻的香气。小姑娘正在编织一只快要完成的花环,抬头冲他们笑了笑。

霓喃回以一笑,正要离开,却被傅清时拉住了:“等等。”

等到小姑娘的花环编完,傅清时问她:“这个卖吗?”

小姑娘问他:“你是要送给这个姐姐吗?”

他笑着点头。

“那不卖。”小姑娘将花环递给他,笑说,“送给你,祝你们幸福。”

那怎么好意思,霓喃正要拒绝,傅清时已接过花环。

“谢谢你。”说着他将之前买的一瓶手工果酱回赠给了小姑娘,“祝你好运。”

他将花环戴到霓喃的头顶。

霓喃开心地摸摸花环,深呼吸一口,问:“这是什么花啊,真好闻。”

“迷迭香,它的拉丁学名叫Rosmarinus,意为海洋之露,它沿海岸生长。传说在古代的航海历史中,很多迷航的水手凭借它浓郁的香气来寻找陆地的位置。”

霓喃说:“这可有点夸张!”

他笑:“所以是传说啊。”顿了顿,他俯身凑近霓喃,说,“不过在这个岛上有个关于它的传统倒是真的。”

“什么啊?”霓喃一边随口问道,一边说了句“别眨眼”,然后捧着他的脸,仰头,把他的眼睛当作镜子,从里面看自己戴花环的样子。

意会到她在做什么后,他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说:“女朋友,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某人特自恋地回了句:“我也觉得。传统是什么?”

他眨眨眼:“真想听?”

“想。”

“在这里,迷迭香是新娘的头花或捧花。”

“啊……”她下意识地就要去扯头上的花环,却被他捉住了手,他将她的手背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轻笑着说:“霓小姐,你收下了我的迷迭香,这辈子只能做我的新娘了。”

此刻他们就站在热热闹闹的小巷里,不远处有个爸爸扛着小女儿等在冰激凌车旁,女摊主正递给她一个五颜六色的甜筒。挎着藤篮的女人蹲在水果摊前,将小小的青苹果一个个扔进篮子。头发灰白的老头儿牵着白发老太太,慢悠悠地从他们身旁走过。加勒比海的海风远远吹来,夕阳的光线像金色的蜜一样,眼前的这个人对她说,这辈子你只能做我的新娘了。

霓喃收回目光,抬眸一笑:“好啊。”

轻轻的声音,郑重的心意。

——因为是你,是我爱了这么多年的你。

他的吻密密实实地落了下来。

他们在集市里吃了晚餐,直至集市结束了才回家。之前在海里消耗了很多体力,又闲逛了那么久,一天下来,霓喃觉得小腿发酸。她跟秦艽打电话的时候,身体就软绵绵地趴在露台栏杆上。

“潮声怎么样了?”

“恢复得蛮好的,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你别担心。”

“朱明艳没再找你们麻烦吧?”

“没有。对了,傅律师今天来医院了,案子结了,姓姜的那王八蛋被判了三年。翔盛同意承担我们提出的赔偿金,连傅律师都觉得吃惊。”

竟然没有讨价还价?这倒是出乎霓喃的意料,不过管他呢,潮声白白受了那么多的苦,这赔偿是应该的。

秦艽又说:“潮声一听那么大笔钱,有点被吓到了,最后他决定只留下医药费,把剩下的都捐出去,用作海洋保护的经费。”

霓喃笑:“这像是他会做的事。”

比利一直坐在下面独自喝酒,大概听见了她讲电话的声音,回头冲她招了招手,似乎在喊她下去,她扬手回应了下,但身体没动。

秦艽说:“宁叔叔回家了,走的时候似乎不太愉快。”

“又是为了潮声找他妈妈的事吧。”

“是啊。”

“小九,你帮他多打听下。”

“嗯,我知道。”

“哎,你们俩……”霓喃拖长了声音,秦艽一听就明白她想问什么,笑了下,也拖着语调说:“我们俩啊……我不告诉你!”

“滚!”

秦艽大笑。

霓喃也笑,她从秦艽轻松浅笑的语气里感觉出来了,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秦艽忽然压低声音:“那你跟你家海豚叔叔,你们俩有没有什么进展?嗯?”

她的语气暧昧极了,霓喃瞬间懂了她指的是什么进展。

“我们俩啊……我也不告诉你!”

“滚!”

霓喃笑着挂了电话,见比利还坐在那里,便走下楼去。她从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切了片柠檬丢进去。

她在比利对面坐下来。

比利面前已经摆了好多个空啤酒瓶,他正在开一瓶新的。他瞅了一眼她的柠檬水,嫌弃道:“你们俩还真是绝配。”

霓喃纯当他是夸赞,嘻嘻笑道:“谢谢。”

比利都独自喝一晚上的酒了,如此夜色下,真是寂寞如雪啊!他不死心,将打开的啤酒瓶推到她面前,诱惑道:“这个酒口感特别好,真的,你试试,喝一口保证你会爱上。”

霓喃端起柠檬水,碰了碰他的酒瓶:“干杯!”

比利抓过酒瓶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哼道:“傅离开后,我一定要找个能喝酒的合伙人!”

霓喃笑了,问他:“你们认识多久了?”

“唔,十年了。”

“十年啊,真久。”

“是啊。”他感慨道,“你们中国有个词语叫‘七年之痒’,你看,我跟他都熬过了十年,是不是很了不起?”

霓喃要乐死了,说:“比利,拜托,别乱用词语。”

比利又哼了一声:“说走就走,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直至昨晚,傅清时才告诉他,他决定回国,这边的事务以后都要交给他来打理了。两人相识十年,因着共同的爱好与信念成为至交,后来一起开设这家自由潜教学机构。他们这些年一起奔走在世界各地为海洋环保尽自己一份力,不仅是好友,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忽然听到他要离开,比利心里有点失落,不多,就一点点,更多的,还是为好友感到开心。

一瓶酒很快就喝完了,比利又打开一瓶,主动与霓喃碰了个杯。

“霓,谢谢你。”

“嗯?”

“七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傅看了两年的心理医生,入睡都需要依靠药物。”

霓喃心里一震,他从没有告诉过自己这件事。

“他放弃了自己最钟爱的职业,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不能潜入深海。”

霓喃发现比利好像喝得有点微醺,絮絮叨叨地话多了起来。

“岛上有个游乐场,有一次我们路过那里时,他竟然跑进去玩跳楼机,你能想象吗,他那么喜欢安静的一个人,竟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我站在下面看着,第一次发现,他心里背负的东西,原来那么沉重。”

难怪,那天晚上在星光游乐场,他对她说,把心里所有的不痛快都喊出来,原来他自己试过。

“他在这里待了七年,一次也没有回过家。因为你,他终于愿意回归故乡。”

比利看着她,灰蓝色的眼睛里浮起特别认真的神色,他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霓,你别辜负他。”

听一个大男人讲出这样的话,如果换作平时,霓喃会觉得真是怪别扭的,可此刻她心里只有一阵一阵的心疼。哪怕之前已猜想到他这几年过得不轻松,但听到他曾经连睡觉都需要依靠药物时,她心里就好难过,好难过。

她起身往楼上走,步伐越来越快。

她推开门,房间里没有人,浴室里传来水声。

她走到浴室门口,轻轻一拧把手,门便开了。

淡淡的水汽里,傅清时听见动静后回头,瞬间愣住了:“你……”

她忽然快步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浑身像过电般地一麻,从手指到心脏,到腰腹。

头顶的水流瞬间就将她的身体淋湿了,雾气缠绕着两人。

“霓喃?”他的声音低沉到了极致,是询问,也是警告,她现在最好出去,要不然……

她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甚至手臂更用力了几分。

傅清时关掉花洒,然后转身,双手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下去。

霓喃感觉到了,他的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细致,是炽烈的,甚至带着一丝急切,缠得她舌头微微发麻。

她抬起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以同样的热烈回应他。

两人全身都是湿漉漉的,水珠从头发上滴落下来。他摸到她的湿衣服,皱了皱眉,手指一挑一勾,她身上的睡裙便被褪去了。肌肤相贴,彼此的身体都不禁轻轻战栗了下。

他低头凝视她,眸色深深,落下的吻更深更炙热了。直至她微微喘息着,浑身软绵绵的快要站立不住,他才轻笑一声,将她拦腰抱起,走了出去。

卧室里,灯光暗淡,窗户半开着,海风吹起纱帘,属于他们的漫长的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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