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跟着张杨去了观察室。
二院的病房一直抢手,没有多余的腾出来,就连观察室里也是人满为患。
观察室的顶棚打着通亮的灯,进进出出的人来人往,间或还有哭喊声此起彼伏。
瞧这情形,这一夜是别想睡了。
沈安然自己倒无所谓,关键看着张杨似睡非睡紧蹙的眉头有些心疼。
张杨的手上挂着水,估计要打一夜,沈安然抓了把椅子守在旁边,就看到奚朗耷拉着脑袋过来,一屁股坐在张杨脚下病床的位置,直盯盯地看着棚顶的灯,他想看看,他和灯,谁亮。
沈安然跟着他的视线绕过去,看了半天也没瞅出什么花样来,忍不住拿脚踢了踢他,“嘿,傻小子,看什么呢。”
“灯。”
灯有什么好看的?
沈安然跟着又看了几下,被刺得眼前一片发花,又踢了他一脚,“别看了,一会儿把自己看瞎了,你磨磨蹭蹭的在后面,乔教授说什么了?”
奚朗叹了口气。
他可不是瞎吗,刚才他舅也是这么说他的。
“没啥,叮嘱了些术后的注意事项,另外又说,脾摘除就已经算重伤害了,问确定不要报警吗?”
这真把沈安然难住了。
张杨意识清醒的时候很明确地说过不要报警,这时候她也没办法自作主张,万一真如她所料,是被院儿里的学生伤了,张杨想保人家一张毕业证,她若是强出头,没准儿会白费了张杨的一片心思。
“还是等张杨醒了,问清楚再说吧,实在不行,私下解决也可以,毕竟摘除了一个脏器,不是小磕小碰的,赔偿怎么也是要的。”
急诊室那边。
自打收了一个张杨后,就接二连三地开始了夜场活动。
忙了一气后,好不容易等到冷清一会儿,乔孤诣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辣条的气味已经散干净了,乔孤诣喝了半杯咖啡提神,给外科住院部那边打了个电话让加个床出来给张杨,摸起桌上的烟盒。
他用手敲了敲,抽出一支来,顺便取里烟盒里插着的打火机,面向窗外,点燃。
吐出一口烟雾,疲惫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门就在这时被叩响。
自己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一定不会敲门的,急诊这边,每秒都在跟死神赛跑,敲门间就有可能从死亡线上拉回个人来,所以,有事,直接推门。
他转回头,沉着声音喊了声“进。”
门被推开一道缝,一个男人站在门外,手搭在门把手上,并不进来,开门见山地问道,“请问张杨的情况怎么样?”
乔孤诣挑了挑眉。
办公室的灯光照比走廊来讲要亮许多,这样看过去,那男人身处幽暗当中,表情晦暗不明,只看见不矮的个头,脚上穿一双深色的运动鞋。
他将烟按在烟缸里熄灭,“你是张杨的家属?”
那人点了点头,没说话。
“脾摘除了。”
“会死吗?”
乔孤诣眼皮一跳。
没有家属会这么问一个医生。
在医院,大多数人很忌讳“死”这个字,医生都不愿这样说,更何那人自称是家属。
一般情况下,家属想问,也会问:有没有生命危险。
乔孤诣觉得蹊跷,把咖啡杯放到桌上,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那人见乔孤诣走过来,很快说了一句:“那行,我去看看他。”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因为开着窗,穿堂风加上那男人手上的力度,门被关得格外响,拍过来的风把桌上的几份材料哗啦啦地带起来,有几张还飘到了地上。
乔孤诣俯身拾起来,再开门时,门外已经没人了。
他站在门口,抿着唇,视线绕了一圈,看到医院大门那里,有一个身影冲进旋转门跑了出去。
花衬衫,牛仔裤。
正是他白天送沈安然回学校时,看到的那个进入学校里的男人。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沈安然打了过去。
“在哪儿?”
沈安然这时刚刚和奚朗把张杨转到病房安顿好,压着声音来到卫生间里,“乔教授,我们在病房,病房刚好腾出一个床位来。”
刚好啊。
乔孤诣的左手在自己腿侧拍了拍。
这个智商有问题的女人。
他笑,“那你们还挺幸运的……过来一下,找你有事。”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沈安然不知道他又臭屁个什么劲儿,但一想到他是张杨的主刀医生,或许真的有什么事要交待,便嘱咐奚朗盯着,自己往门诊走。
经过护理台的时候,里面两个小护士在闲聊。
“哎,新加床进来那个大学生什么来头?你知道不,是乔教授亲自给护士长打电话安排的加床。”
“就刚摘了脾那个?我听说还是乔教授亲自主刀呢,会不会是他亲戚?”
“谁知道呢,勤照顾着点,准没错。”
“成,我这就去再给量次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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