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绿棠瞥了时雨露一眼, 见她又对着笔记本电脑十指翻飞地敲敲点点了,便默不作声地退回了房间:“顾阿姨,你好。”
那头的声音又尖了几度:“别给我套近乎, 我不用你叫阿姨。”
“哦,”阮绿棠从善如流, “顾夫人,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 你心里应该清楚!”顾夫人料定了阮绿棠是贪图她儿子的钱财, 对她尖酸刻薄的,毫不客气。
偏偏阮绿棠虽然不吃软,但更不吃硬,当即翻了个白眼:“那就是没事,挂了吧。”
“你!”顾夫人没料到她竟然是这种反应,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阮绿棠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耐心等了两秒钟,见听筒里只传来几声粗重的喘息,但没人说话, 立刻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过了没几分钟,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阮绿棠只当它是背景音乐, 丢到一边自顾自换了衣服去化妆。
但对方很是执着, 大有阮绿棠不接电话她就不罢休的架势。
她化完全妆,手机竟然还在响。铃声是阮绿棠很喜欢的歌,但也架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循环。
阮绿棠索性开了静音, 放在一旁不去管它,收拾了东西出门。
时雨露也合上了笔记本,见她出了房间, 犹豫几瞬,主动开口问了:“要去学校吗?”
阮绿棠垮了垮脸:“对啊,八点半的课。”
时雨露看向手表,表盘上的时针指向八,分针赫然已经指向了四和五之间,她着急起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要上课了。”
“啊!”阮绿棠也做出慌乱的表情,“竟然这么晚了……”
时雨露抓起车钥匙,顺带拿起电脑:“我送你去吧,快点。”
幸好时雨露的车就停在楼下,她们急急忙忙下了楼,时雨露边系安全带边叮嘱道:“我等下开快点,你不舒服的话就和我说,知道了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阮绿棠轻笑一声,无奈地看着时雨露。
时雨露从后视镜里斜她一眼,嘴里嘟囔一句:“不是小孩子,怎么上学还会迟到。”
阮绿棠没听清:“嗯?”
“没什么。”
阮绿棠便低下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顾夫人还在坚持不懈地给她打电话,电量都被她打得降了一格下去,都不知是该说她有毅力,还是该说她真是闲着无聊。
“棠棠……”时雨露又开口了,她似乎还不习惯这样亲昵地称呼阮绿棠,两个字念得轻飘飘的,“你有房子的备用钥匙吗?”
“啊,我忘记配了,只有一把。”阮绿棠从包里拿出来钥匙串,“先给你用吧,我回家的时候你记得帮我开门就行。”
时雨露看了看,没去接:“我今天有很多事要做,可能会比较忙。你……今晚不用等我了,事情结束后太晚的话,我就在酒店住一夜好了。”
“那怎么行,”阮绿棠有些不乐意,“姐姐刚和我进行完金钱交易,又要去和别人做一样的事吗?”
“棠棠!”时雨露白嫩的脸上又泛起了绯红,她嘴唇嗫嚅半晌,最后声若蚊呐地应道,“我尽量早些回去。”
阮绿棠见她这幅模样,心里觉得好笑,正想多说几句让时雨露害羞的话,突然被时雨露赶下了车。
“上课铃快响了,赶紧去教室吧。”时雨露看着冷冷清清的教学楼出入口,锁着眉头催促她。
阮绿棠:“……”
都怪她焦急的演技太好,惹得时雨露比她更着急,连闲聊几句的时间都不给,调转车头一溜烟跑了。
阮绿棠揉了揉眉心,正巧看到同上一节早课的江悄悄悠哉悠哉地晃悠过来了。
她心思一动,立马拿起手机接了电话放在耳边。
阮绿棠忙着用余光确认着江悄悄与她的距离,对面没说话,她也就没开口。
最终还是顾夫人沉不住气先开了口,只不过语气是不变的咄咄逼人:“长辈和你说话,你就敢直接挂电话?哼,也难怪,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怪不得这样没家教。”
阮绿棠余光望见江悄悄已经走到了离她不到两米的距离,猫着腰悄无声息地凑过来,似乎是想趁她不备的时候吓她一跳。
她顿时侧了侧身,背对着江悄悄打开通话扩音键,不卑不亢冷冷淡淡地回道:“顾夫人大费周章打来这通电话,就是为了骂我的吗?”
“只是在替你早死的爹妈教育教育女儿罢了。”
许是她态度过于温和,顾夫人说话越发盛气凌人。尖利的声线从扩音里传出来,显得愈发尖酸了。
江悄悄刚抬起手要去拍阮绿棠的肩膀,一听见这刻薄的话语,瞬间愣住了。她迟疑了一瞬,放下手臂,屏息站在阮绿棠身后。
阮绿棠抽了抽鼻子,声音跟着抖了抖:“不知道我是哪里惹您生气了,但是无论怎样都跟我父母没关系,顾夫人,如果你只是想骂我的话,那我已经收到了。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
“谁说没事的!”或许是怕阮绿棠再挂她的电话,顾夫人赶紧喝住了,“你勾引我儿子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江悄悄疑惑地皱着眉,往阮绿棠身边又凑了凑,想要听得更清楚。
阮绿棠放软了声音:“我、我和问敬是真心相爱的,我没有勾引他!”
顾夫人冷哼一声:“我儿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偏偏栽到了你手上,要不是你勾引的,他怎么可能看上你?”
阮绿棠顿时像被侮辱了似的,大声驳斥道:“顾夫人,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是你不能质疑我和问敬的感情!我是真心的,问敬也一样。他是你的儿子,你应该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不相信你的儿子!”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啜泣的语调。
“你!”顾夫人喘了半天粗气,还是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一哼声,尽显泼蛮本色,“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少给我废话。说吧,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儿子?”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霸总宇宙中的灵魂基石,“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儿子”。
这下不仅是阮绿棠,连系统也激动地抖了几下。
她忍不住抖着肩膀闷笑一声,赶紧又收拾好情绪,做出可怜小白花该有的姿态来:“顾夫人,你一定要逼着我和问敬分手吗?”
听着她低三下四的语气,顾夫人似乎感觉自己扳回一城,立即趾高气扬起来:“你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阿猫阿狗也妄想进我顾家的门了?”
阮绿棠沉默片刻,最后叹了口气,说:“和问敬的这份感情我很认真,就算是要结束我也想认真地了结。顾夫人,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们还是见面谈吧。周六下午五点半,A大侧门,我会等到六点。”
像是终于承受不住汹涌的情绪,阮绿棠一说完赶紧挂断了电话,低着头很痛苦的样子。
江悄悄绕到她身前,双手握住阮绿棠的肩膀,低低喊了声:“棠棠。”
阮绿棠猛地抖了抖,把手从眼睛上拿开,露出通红的眼眶:“悄悄?”
“棠棠,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没有!就是……打错了,打错了!”
阮绿棠努力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配合她红红的眼睛,小白花的长相,以及不住颤抖的唇瓣,简直像是在脸上写了四个大字:被欺负了!
江悄悄眼眶跟着红了:“别瞒我了,我都听到了,是顾问敬他妈对不对?”
阮绿棠把手机攥得紧紧的,低下头不吭声了。
江悄悄义愤填膺地咬着牙:“真是蛇鼠一窝,一家子人渣!棠棠,我宁愿你喜欢女的,也不许你再对那个渣男心软了!”
“别说了,”阮绿棠快憋不住笑了,“我们已经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和你的事比起来这算什么。”江悄悄骂骂咧咧地被阮绿棠拉进了教室,缩在角落里摸出手机,点进了备注成“渣男顾”的微信号里。
她看也不看对面先前发来的数十条消息,用按碎屏幕的气势发过去一条消息:“顾问敬,你能不能管管你妈!”
渣男顾很快回了消息:“?”
“她专门给棠棠打电话骂她!说她没爹没妈没家教,说她勾引你,还让她撒泡尿照照自己,她这样的人没资格踏进你顾家尊贵的大门!”
“棠棠被你妈都骂哭了,我都想骂人了,她还客客气气在维护你,维护你们的感情。”
“你们家人怎么都这样啊?还讲不讲理了啊?”
在江悄悄添油加醋的一顿狂轰滥炸中,顾问敬终于回了几个字:“抱歉,我不知道她会这样做。”
江悄悄更气了:“姓顾的,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管好你妈!”
“周六下午五点半,A大侧门,你看着办。”
顾问敬沉默许久,终于回道:“……知道了。”
江悄悄哼了一声:“切。”
“怎么了?”阮绿棠听见她的冷哼,柔柔弱弱地递过来一个眼神。
她眼中的红痕尚未退去,怯生生的模样更是好像一碰就碎了,江悄悄又开始心疼了:“没事,网上看到一个傻逼,切!傻逼!”
“哦。”阮绿棠转过头,开始认认真真地记笔记。
江悄悄松了口气,立马给顾问敬又发了一条:“你最好是!”
阮绿棠今天就一节早课,江悄悄还有选修课要上,但她实在放心不下,主动提出要逃课陪着阮绿棠。
阮绿棠好说歹说,终于让江悄悄相信自己真的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了,她站在楼下,亲眼看着江悄悄匆匆赶去另一栋教学楼,才转身离开。
“呼,遇到这么热心的朋友还真是有点麻烦。”阮绿棠伸着懒腰,重重地叹了口气。
系统为江悄悄打抱不平:“你骗人家做传话筒,又在这里说人家太麻烦,宿主你没有心!”
“一点点一点点,”阮绿棠纠正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还敢在这曲解我的话。”
“你又打不到!”系统嘀咕一声,飞快地下了线。
……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阮绿棠捏紧了拳头,怎么这个系统越来越欠揍了!
等到晚上十点多,时雨露才回了家。
阮绿棠刚打开门,时雨露身上的烟酒味道就直冲冲地窜进了她的鼻腔,阮绿棠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只是一闪而逝的表情,却被时雨露捕捉到了。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用手在身前挥打几下,歉意地说:“呛到你了吧?”
阮绿棠摇着头,把她拉进屋内,时雨露还在絮絮叨叨地解释:“谈生意就是这样,酒足饭饱后他们总爱抽几根烟,我下次还是注意点,洗过澡再回来。”
洗过澡?
阮绿棠头脑里顿时闪现出时雨露昨晚刚出浴的模样,红唇湿发,肌肤胜雪,曲线丰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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