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很快收去了他最后一丝光,漫无边际的黑暗很快占领了整个世界。
然而这种黑暗并没有霸占视线没多久,很快,银色的月辉慢慢掀开了所有人的眼帘。
不知是不是因为人迹已绝,没有污染的关系,这个世界的月亮格外圆格外亮,从窗外安安静静洒下一地如水如霜的清辉。
像窗前亮了盏路灯,虽说没有任何照明,眼睛适应之后,还是能把周围的人和物品看得清晰。
队友们都披着毯子分坐在各个角落,有些在小声地说话,有些已经闭上了眼休息。
几张还没散架的病床被抵住了两边的大门以防不测,剩下的病床和医疗椅也没人再去管,与几个连接着线管的医用显示器孤零零地横在急救室的中间。
一片安谧。
虽然没有风,但夜晚的温度还是迅速地降了下来,乔鹊觉得有点冷。
屁股一点一点,慢慢挪了挪,靠近了旁边闭目养神的人。
江鹭池睁眼,眼里一片清明。
他皱了皱眉,轻声道:“又不舒服了?”
乔鹊缩了缩脖子:“没有……啊,我刚刚问过驼驼,我体温是正常的。”
江鹭池坐起身看向他:“乔鹊,你在发抖。”
乔鹊这才发现自己抱着手臂轻轻打摆子,他愣了一愣,说:“有点冷。”
然后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两条厚毛毯,不好意思地撅了噘嘴,低头蔫蔫承认:“好吧。其实还有点害怕,医院这种地方……池哥,我能靠着你坐吗?”
江鹭池半天没答话,直到乔鹊尴尬到手指抠地,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转换气氛的时候,才斜晲了他一眼:“过来。”
嗯?乔鹊眼睛放亮,挪着屁股完成这最后半米的世纪距离,窝在了江鹭池的身边。
人生成就:与池哥同甘共苦抵足而眠,达成√
坐在另一个角落的左溪狠狠咬住衣角:嘤!
想拍!但是不行!
爪子还想不想要了!
本应该激动到站起来跳段秧歌的乔鹊却十分反常的安静如鸡。
他的手臂靠着江鹭池的,又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坐了会儿,眼皮开始打架,下巴一点一点的,意识很快沉了下去。
头正好歪在了江鹭池的肩膀上,甚至打起了愉快的小呼噜。
十分得寸进尺。
江鹭池:……
对面传来一声调侃意味十足的口哨。
江鹭池的目光从乔鹊脸上收回,带着警告冷冷扫向对面的张威廉。
张威廉勾了勾唇角,摊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无辜的很。
江鹭池不再理会他,自己也闭上了眼睛,过了会儿,又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子,调整了一下肩膀的角度,好让人躺的更舒适一些。
……
乔鹊睡得并不踏实。
头疼,手脚都酸,但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就像整个人陷进了一个脏臭又无边无际的漩涡,双手双脚不停蹬着水,却因为水中的阻力不得章法,水面始终在自己的头顶一寸上方。
那么近,却那么远。
脚底的漩涡里有巨大的力量把他向下拖拽,视线范围内空无一人。
心脏恐惧到钝痛。
不管如何挣扎,如何挥舞手臂,都没有人能发现。
像是一个孤独的小丑,对着漆黑的观众席独自笑闹。
像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被冲进了下水道,没有任何人会在意它的死活。
有人吗……有人吗……
有没有人……
不要……我不想死在这里…
一个人……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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