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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1 / 2)

十一月初,河北早早地下了一场大雪。雪下得那么早是多年没有的事。昼夜不断下了两整日。雪一停,气温骤降,寒冷了。一尺多厚的雪,使大地白茫茫一片,一里地开外走着的一个人,都能被别人望见得分明。麻雀蹦过的地方,田鼠兔子跑过的地方,在洁白如毡的雪面留下清楚的印痕。

欧洲战场上,不断有美英苏三国的好战绩传到中国。中国各大城市里具有爱国良知的中国人,奔走相告,无不大受鼓舞,都预见到德意日三个法西斯国要完蛋了,中国抗日胜利的曙光在眼前了,受日军蹂躏的苦日子就要熬出头了。

然而在河北平原的这一地区,农村里的同胞,依然过着终日提心吊胆的日子。只要鬼子们存在一天,他们的恐惧心理那是很难由于欧洲战场上传来的好消息而彻底解除的。何况种种好消息,并不能及时地、直接地传到他们耳中。别说农民们了,连罗队长这样的人物,也是过了很久才经由上级的传达渠道所知晓。

王文琪又被池田老鬼子派兵“请”入了县城一次。因为藤野那厮亲自进了一次县城,向池田老鬼子汇报替王家修缮家院的任务完成的情况,得到了池田老鬼子的表扬。他趁机就问,何时派兵保护着王文琪将他家的古画送来?池田老鬼子本不知道古画不古画的这么一件事。但他是何等狡猾的家伙,一听就猜到了在藤野和王文琪之间肯定有过怎样的谈话,装出知道古画一事的样子,问藤野是否已从王文琪那里得到了宝贝。

长官这么问,藤野岂敢撒谎,立刻从武装带上取下了那环玉镯,说是王文琪主动送给他的,而他带入县城,就是为了要当面转送给尊敬的长官,以感激长官对自己的教诲。

老鬼子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个不休,边问藤野——自己派他去守炮楼,他有怨气没有?

藤野双腿啪地一并,挺胸昂首,敬过军礼之后信誓旦旦地回答,起初是多少有点儿怨气的。但后来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就非但一点儿怨气也没有了,反而万分地感激长官了。

池田问他想明白了什么道理。

他说,长官将艰苦的任务派给自己,等于是将磨炼的机会赐给了自己。而一名大日本皇军的军人,没有经过磨炼的话,那就不配继续提拔,那也就不能在军中进步。

池田老鬼子听了高兴,将爱不释手的镯子还给了他,说自己非常希望早日欣赏到那幅中国古画,命他尽快保护王文琪带上画到军营里来。

就这么的,王文琪又出现在了老鬼子池田面前,穿着鬼子的军装、皮靴,戴着鬼子的帽子;军装外还披着藤野的呢大衣。

那是一幅唐寅唐伯虎的画,而且还是唐伯虎的一幅较著名的画。虽经数百年流传,品相仍好。王文琪同时还带去了一册古画鉴别方面的书,翻开来请老鬼子看——书中整整一页评价的正是那一幅画。

老鬼子趋前看,退后看,从左看,从右看,看得眉开眼笑,笑得合不拢嘴。

王文琪说那册书籍是特意带来,要一并敬献给他的。老鬼子乐不可支,不断拍王文琪的肩,拍王文琪脸颊。藤野从旁看得明显地嫉妒,因为在日军中,等级之间的尊卑是极严格的,一位长官不论对下级多么赏识,那也只会拍拍对方的肩而已,从不会拍对方脸颊的。

老鬼子欣赏到后来,席地盘腿而坐,不再跟王文琪和藤野说话,也不再看他俩,仿佛已根本忘了他俩的存在,望着古画,大睁双眼入禅了似的。

藤野趁此机会悄悄与王文琪耳语了几句,提醒王文琪别忘了在他的长官面前替他说好话,王文琪请他放心,说绝对忘不了。走近池田,也弯腰对老鬼子耳语道:“太君,藤野君要回炮楼去了,他等着向您告别呢。”

老鬼子这才站起,亲自从墙上取下画,缓缓地小心地卷起,连同那一本书籍,放入了专用以存放保密文件的保险柜。转身对藤野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挥手让藤野走了。

当晚,老鬼子亲自也是独自陪王文琪吃饭,二人又饮了清酒。老鬼子饮得很节制,王文琪更是做做样子而已。

饭后,老鬼子将王文琪请到“二战”军事地图前,指着突出标明的诺曼底说,自从美英联军赢得了这一战役的胜利以后,欧洲战场的战局便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他认为,不久事实将证明,德国必败,意大利军队更经不起美英联军的迅猛打击,“二战”首先在欧洲战场结束的日子不远了。

王文琪暗自一算,那时诺曼底战役已经结束五个多月了,心中不禁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老鬼子话锋一转,用语调铿锵、落地有声的中国话说:“但是‘二战’的结束,并不意味着日本对中国的征服战争也会随之结束。只要中国还没彻底屈服,大日本皇军,就要将这场对中国发动的‘圣战’进行下去。‘二战’是‘二战’,大日本皇军的‘圣战’是‘圣战’!德国和意大利都失败了、完蛋了,大日本皇军的对华‘圣战’那也不会失败!中国必将成为日本的全面占领国!日本必将成为整个亚洲的长期统治国!英美两国即使大获全胜,那也根本顾不上转过身就来插手亚洲的事!百万皇军陈兵中国东北,蓄势待发,随时会给予企图从中国东北入境支援中国的苏军以迎头痛击!”

老鬼子一句比一句说得语气加重,接二连三不停顿地说了以上一大番话,说得很激动,脸由于激动而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脖子,连脖子上的青筋也凸显着了。仿佛,王文琪是一个不同意他的看法,并以辩论冒犯了他的大胆之人,而这令他恼怒。

王文琪觉得,老鬼子肯定是受到了什么严重刺激,所以才会忽然情绪那么失控。

可能有什么事会使他大受刺激呢?

除了从欧洲战场上传来的不利于日军的战况消息,难道还会是别的什么事吗?

王文琪一做出此种判断,心中暗喜,甚至也涌起了一阵大的激动。但他装出木讷的漠然的样子,一会儿随着老鬼子的手望向地图,一会儿将目光收回,表情卑恭而困惑似的望着老鬼子。

老鬼子终于发问了:“你的,明白?”

王文琪低声回答:“太君,我不怎么明白战争的事。”

老鬼子对他的回答明显不满地“嗯”了一声,后退一步,不错眼珠地瞪着他又问:“你的,不相信我的看法?!”

王文琪立刻“特鬼子”地将头一低,双腿一并,姿态更加卑恭地说:“尊敬的太君,我不敢。正因为我不明白战争的事,所以我百分之百地相信太君的看法。我认为,太君您不但是一位皇军中杰出的实战指挥官,而且还是皇军中的一位军事思想家、观察家。您的看法,那一定是正确无比的。”

老鬼子听着听着,脸上渐渐浮现起微笑了,拍王文琪的肩,拍王文琪的脸颊,连说:“很好,很好。你的,立场大大地好!”

那时王文琪内心里,喜悦和激动过后,心波还未平静,随之又生出有悲哀意味的感想来——欧洲战局发生了那般巨大的变化,德意法西斯国分明已处于战役劣势,败象显现,可自己这个并不真的是农民的中国人,竟然一无所知!及时知道的话,自己起码会早喜悦几个月啊!这几个月里,他的日子就从没有过任何喜悦,除了为保全性命而经受的提心吊胆,再就是因所受的误解而感到的委屈和郁闷!

老鬼子又盘腿坐下了,命王文琪坐他对面,换了一副面孔,和颜悦色,推心置腹般地说,王文琪既然相信他的看法,那么作为他的也是大日本皇军信任的朋友,就理应替他将他的正确看法告诉更多的中国人,使更多的中国人也深信不疑。

王文琪保证自己会那么做。

“麦子的,水稻的,明年,皇军要求多多地种。违抗的,死啦死啦的!”——老鬼子又声色俱厉起来。

王文琪说:“太君请放心,我们韩王村的人,没人敢违抗。别的许多村,我也通告过了,农民们都表示服从。”

老鬼子说:“鸡、鸭、鹅,狗,还有猪的,必须统统的养!狗肉的,皇军也大大地爱吃!各种蛋类,营养的好!皇军在中国,营养要加强加强的!”

王文琪频频点头,连说那是。并且小心翼翼,试探地说,中国农民们养是没问题的,他们本就愿意养。但能否考虑,皇军不要全部征收,也给农民们留点儿,以使他们长期保持养下去的积极性?

老鬼子微笑了,说那当然可以。王文琪说的道理,他当然是懂得的。说他希望以后看到的情况是——皇军根本不必各村去搜。说抢的不好,有损大日本皇军的形象,也不符合“大东亚共荣圈”的远景。而应该是中国农民们按时地、定量地、主动地送到军营里来。说到了那时,他将向上级要求,长期驻守这一地区,将县城当成他在中国的第二故乡。他要像派驻总督那样经常各处视察,奖励良民,惩罚逆民,同时留意散落于中国民间的字画、古物。他承认他对中国的那些东西喜欢之至……

王文琪显出很向往的样子,说但愿那样的时候早点儿到来,那真是太美好的前景了。

副官轻轻推着佐艺子进入,老鬼子终于结束与王文琪的长谈,向佐艺子招招手,佐艺子心领神会,当着王文琪和副官的面,乖乖地坐到老鬼子怀里去了。老鬼子低头亲了她一下,挥挥手,王文琪也心领神会地起身,随副官默默退了出去。他忽然因为亲眼看到了老鬼子与佐艺子之间的猥狎之态,因为自己与佐艺子之间也发生过那种难以对人启齿的关系,而感到全身肮脏似的。

晚饭是副官陪王文琪吃的,未见清酒,菜也只不过是一盘日本罐头肉和几碟小咸菜。那副官一声不吭,也不看王文琪一眼,只顾自己大口大口地吃。吃罢,才双手横放左右大腿根那儿,冷冷瞪着王文琪,看他吃。

王文琪被瞪得赶快往口中又扒了几口饭,也放下碗筷不吃了。

“你的,胆敢背叛大日本皇军的话,我的,亲手一刀劈死你!”

副官恶狠狠地抛出几句话,猛起身而去。

王文琪愣了愣,径自笑了。他一想立刻就明白了——看来鬼子们有些担心他们的对华“圣战”的前景了。

他高声唱起歌来。刚唱半段,门嘭的一声开了,副官站在门外,喝吼地禁止他唱。尽管他是用日语唱的。

那一夜,他睡得极好。在日军的军营里,他从没有哪一夜没做过噩梦。而那一夜,不但无梦地一觉睡到大天亮,还由于睡得打起鼾来,自己将自己憋醒了两次。

第二天一早,也没有哪一个鬼子招待他吃早饭,空着肚子就被几辆摩托送回了韩王村。

七八天后,罗队长带几名武工队员深夜来到了韩王村,召集包括王文琪在内的“内部人”开了一次会。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奉上级指示,向各村的“内部人”传达欧洲反法西斯战争的战况。

王文琪问罗队长:“既然通知我也听您传达,那么我还算是咱们‘内部人’啰?”

罗队长说:“当然啦!我当着他们的面郑重宣布你为咱们村的‘内部人’,你又没做什么不利于抗战的错事,更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咱们中国的坏事,谁敢不拿你当‘内部人’看?”——说罢,不明所以地扭头望韩成贵。

韩成贵笑道:“别瞪我。他那么问你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近来脑子有毛病。”

王文琪又问罗队长:“那,我写的那份,关于我几进几出鬼子军营,以及我和鬼子们的关系的报告,您看过了没有呢?”

罗队长也笑道:“不但看过了,而且认为写得诚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一看就知道毫无隐瞒,总之我认为写得很好。不但我认为写得很好,一级一级上级领导也都认为写得很好。几进不是你情愿的,你能平安无事地几出,而且带回来了某些情报,这是需要大智大勇的,你王文琪不容易呢!有的上级领导还要我替他们表扬你呢!”

王文琪乐了,心里顿时一阵舒坦,如同服了一剂他家祖传秘制的活络顺气散,觉得胸中某些郁结的块垒,一下子松解开了。他看一眼韩成贵,见韩成贵也正看他,他的目光中于是流露出由衷的感激,同时也掺杂着些许羞愧。

他立刻低下头去。

罗队长所传达的内容,竟与老鬼子池田“告诉”王文琪的情况基本一致。

韩成贵不满地问,欧洲战场上的战局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都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为什么才想到传达给大家啊?

罗队长解释,他自己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说军分区的领导们肯定知道得早些,但若将好形势一级级传达下来,那并不是一件像摆龙门阵的事嘛。比如得有善于传达得清楚明白的一些同志,那样的一些同志必须相当熟悉欧洲的地理概况,起码知道诺曼底是种什么地方吧?

大家便问那究竟是种什么地方?

罗队长说他也不清楚,总之大家理解成是德军的一道沿海岸的军事防线就没错。说美英联军突破了它,胜利登陆了,那么以后就等于是在德国本土作战了。

大家听了自然一个个兴奋不已。

罗队长接着说,欧洲的战局发生了有利于美英联军的逆转,苏军对德军的大反攻也捷报频传,这对于我们中国,当然都是好消息。但他们的胜利,毕竟不能完全等同于我们中国人的抗战的胜利。我们中国人的抗战的胜利,最终还要靠我们中国人出生入死前仆后继地去争取。如果美英苏三军一直攻打到了柏林,打得德军屁滚尿流无条件投降了,那么小日本在中国的嚣张气焰自然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但如果美英苏三国与德国最终来个停战协议,那么小日本在中国的嚣张气焰绝对不会因而收敛,我们中国人的抗战还将会进行得很艰苦。正因为对欧洲战场上的这一最终结果难以判断,所以上级才一直犹豫怎么传达。

大家就七嘴八舌起来,议论了一通之后,由韩成贵总结性地向罗队长发问:“听了你前边的话嘛,我们都大受鼓舞。听了你后边的话嘛,我们又都有点儿心凉了。难道你这么传达,就是一级一级上级的意思啦?”

罗队长笑道:“别心凉啊!又都心凉了,那就只能怪我传达得不好。总而言之,欧洲战场上传来的都是好消息,心凉的不该是我们,应该是小日本!”

王文琪忍不住接言,说他完全同意罗队长的话,并将他在鬼子军营里所感觉到的低沉气氛,以及老鬼子池田一反常态的色厉内荏,副官无缘无故大发脾气的情况予以汇报,以证实鬼子们确实开始心虚胆怯了。

罗队长说,上级指示,尽管欧洲战场上的战局无疑是对我们中国人的抗战有利的,但大家在受到鼓舞的同时,依然要具有进行艰苦的持久战的思想准备。

王文琪又将老鬼子威胁如果明年不多种麦子、水稻,不养禽畜将要对各村怎样怎样的话学说了一遍,问罗队长该如何应付。

罗队长说,明年麦子、水稻要多种,禽畜也要多养。鬼子们必到各村抢是肯定的,因而希望大家提高应付鬼子的斗争艺术性,尽量使被鬼子抢去的少,留给自己人吃的多些。说鬼子们终究是在咱们中国的地面上,一天天被消灭着,战斗实力只会削弱,不可能反倒增强的。而我们中国各方面的抗日队伍,却实打实地一天天壮大着。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像苏军一样,开始全面的大反攻。他表扬王文琪起到了值得称赞的作用,鬼子们的确被我们顺其道而行之的假象在一定程度上迷惑了,我们的正规部队、武工队也的确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养精蓄锐的时机……

他这么一说,大家又都高兴了,王文琪更是心里美滋滋的。

那一年的冬季,鬼子们一次也没到各村骚扰,各村农民,总算过上了一次基本平安无事的新年和春节。虽然照常缺吃少穿,但平安无事便是福了。

第二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播种前,不知从哪儿开来了许多辆日军的卡车,向各村分发麦种、稻种。见多识广的人说,是从中国的东北征收也就是抢夺来的。既然有种子了,而且是成色优良的种子,干吗不播种呢?先种了再说啊!

于是各村都将种子珍惜地播种下去了。

到了五月,麦子、稻子全都高过一尺了。风调雨顺,长势好得喜人。

忽一日,确切地说是1945年的5月11日,各炮楼的鬼子们,全都仓仓皇皇地撤到县城的军营里去了。天黑以后,有些胆大的农民持着火把成帮结伙地进了几座炮楼,但见满目狼藉,有的鬼子连枕头和晾着的内衣短裤都没带走。

第二天,从县城传出消息——柏林已被美英苏三国军队攻陷,德国于8日那天无条件投降了,希特勒本人都不知所踪了。

县城里的也罢,农村的也罢,中国人见了中国人,互相都笑容满面地说“贺喜贺喜”。

罗队长又来到了韩王村,证实那消息千真万确。

于是大家都开玩笑说,鬼子们八成吃不上一口他们收获的麦子和水稻了。

又几天后,开始有县城里的人陆续离开县城,投奔往各村的亲友家了。也有的,干脆远走高飞了。鬼子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从某日开始,派兵把守城门,只许人进,不许人出。非出城不可的,须有宪兵队的出城证明。还要由家人来担保,务必在规定之日按时返回县城向宪兵队报到。但那时,其实已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口离开了县城,多为青年、壮年。本能提醒他们,鬼子们凶暴残忍,大势已去之际,不定会做出多么罪恶的事来,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到了六月底,地里的麦子、水稻都快熟了。

又忽一日,鬼子们从县城里倾巢而出,同时押解出了成千上万的县城里的人,包括老人和孩子,用刺刀逼着他们收割尚未灌足浆的麦子、稻子。十之八九的人并无镰刀,只得在威逼之下连根拔起。傍晚鬼子们将所有的卡车都从县城里开出来了,将麦子、稻子胡乱扔到车上,载回县城去了。而被迫“收割”的人们,又被迫回到了县城。回去时,人人还得背麦子、稻子。那一天,鬼子开枪射杀了两个企图趁机逃跑的人。否则,成千上万的县城里出来的人也许跑光了。最后一批撤回县城的鬼子兵扑入临近的村里大肆掠夺。各村早有防备,人们提前四散而去。反正早已被掠夺得没件像样的东西值得保护了,干脆撇下空无一人的村子任他们破坏。鬼子兵们一无所获,一个个失望之极。据说老鬼子池田下达了命令,可以抢,不可轻易杀人。

那以后,武工队秘密向各村的“内部人”发了枪,并传达上级指示,随时准备组成民兵,配合八路军彻底消灭县城里的敌人。

王文琪也得到了一支长枪,还是支半新的“三八大盖”,同时得到十颗子弹。韩成贵教他用枪时,他问韩成贵——老鬼子池田是不是真的下达了不可轻易杀人的命令?

韩成贵说真的。

王文琪问韩成贵对此怎么看。

韩成贵反问他怎么看。

王文琪困惑地回答,他有点儿不明白那老鬼子了。

韩成贵说,老鬼子下达不可轻易杀人的命令,并不意味着他忽然变得仁慈为怀,打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只不过证明他对他所谓的“圣战”,仍抱有一线不败的幻想。他希望像对你所说的那样,以后当咱们这里的总督似的统治者,当然以尽量少杀人为好了。但是,倘若他抱有的那一线幻想彻底破灭了,他肯定将大开杀戒,估计甚至会疯狂地下令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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