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虽不才,也知边郡形势事关大秦安危。”
“军要守边,粮必不可缺。”
“雍县虽不算富庶之地,可土地广袤肥沃,粮食充足。”
“下官预备将库中十之七成,交予公子充当军粮。”
扶苏见他如此上道,心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这张呈成虽无大才,却有大德,是个可堪重用之人。
他朗声笑着,心情极好,大赞道:
“好,有张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如此,扶苏便先替边郡将士,谢过张大人。”
饭毕,扶苏恰巧要往城郊视察民情。
张呈守便主动请求前往。
沿路走来,陈仓乡里百姓境遇差不多。
赋税繁重,余粮只够果腹,再无其它。
若家中再添人丁,只得从没人口粮里省。
如此一来,百姓就只得半饱,
这样的情景,扶苏早在咸阳就已猜到。
可真看到实景,心中不免难受。
在大秦看似巍峨的表层下,是无数底层百姓挣扎在生生存边缘。
嬴政修长城、修陵寝、造行宫。
落在百姓头上的赋税便是十之五六成,着实太重。
长城方可说是为军事之故,抵御北方胡族。
陵寝、行宫便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这话扶苏不敢提,不代表他认同。
只是如今自身根基未稳,他亦很毫无办法。
许是见扶苏面色不虞,张呈守关切问道:
“公子可是有忧心之事?”
扶苏睨向田间劳作,并未直言。
只叹道:“从分裂的故秦七国时期,到而今泱泱大秦。”
“疆域辽阔了,国力强大了,秦威亦浩然于天地间。”
“可为何,百姓依旧疾苦,官员仍然贪fu.成风,腐蚀我大秦根基。”
张呈守眼前一亮,左右看了看。
后方只有扶苏身边的韩珉和甘缁,试探着问道:
“下官说句僭越的,公子可是认为。”
“秦,赋税过重,寄予百姓头上就是重压。”
这话若是落在嬴政耳边,不是杀头就是杖责。
可见张呈守对扶苏已然极为信任。
扶苏果然并未发难,只肃然道:
“无论国有多强,域有多阔,百姓,才是一国根基所在。”
“若是连寻常百姓都吃不上饭,穿不上衣。”
“就如同那被蚁虫蛀空的枝干,稍遇风雨,便会折断。”
扶苏此言一出,张呈守当拢手跪地,面上全是一派惊喜之色。
似是遇到了难觅的知音。
“公子所言,正是下官所想。”
“下官任雍县县令多年,也尽力救济穷苦百姓。”
“可六成的赋税,仍旧让他们苦不堪言。”
“下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可惜人微言轻,无力转圜,只得遵循田律。”
他抬头,眼中希冀闪烁。
“公子乃天潢贵胄,又身在都城朝堂。”
“公子若有此志,下官愿为公子肝脑涂地。”
说完重重一叩首,久久未起。
扶苏面容平静,迎风而立。
随之漾起的是春季才播种的幼苗,嫩绿的叶子摇曳出好看的幅度。
辛勤的百姓在田间劳作。
可他们辛苦一年,所获粮食就被收缴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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