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管家,还没到收拾你的时候,我劝你别自己往上撞。否则,就杀了你儆儆猴,你姑娘也并不在意,明白吗?”
卢安脸都青了,声音也发不出,两手合拢不住讨饶。
卢菀手一松,回身从花修明手里接过那两个人,花修明则接过伞在后方给她打着;两人动作流畅默契,仿佛交接的是两盒点心。
正院门外的家丁远远听说卢菀要到了,拦又不敢拦,撤又不能撤,武器尴尬地悬起来,眼睛也不敢看卢菀,只往卢安身上瞟,就等着一句撤退命令。
那模样实在太也丢人,还未待卢安将人挥退,就见一顶软轿在雨幕中飞快赶来,小厮打着伞将里面的人扶出来,乃是个脸颊内陷的青年人,瞧着年纪在三十中段,眼神很利:
“做什么闹成这样?你们在这防谁呢?”
卢安见了,远远就小步跑着过来迎,巴巴问道:“六爷,哎呀,您怎么出来了?这么大雨天!”
卢六爷站进正院雨廊,瞧见卢菀形容,袖手一哂:“小菀儿,回家一趟,带什么礼物呢?”
他叫得亲热,但原主的记忆力,却只有年节时才能见到一次;这位卢六爷乃是卢良臣的幼弟,算算年岁,今年应该在三十五六上下;
年节时给孩子发压岁钱,其他长辈多半拿些糖块敷衍卢菀,不将她当个正经子嗣;只有这位小叔叔,虽然给每个孩子都不多,但是卢菀总能收到一份同等厚度的红封。
“六叔来得正好,”卢菀往旁边仰了仰头,示意他让开点:“这点礼物怎么够得上孝敬我那个爹?我这儿给他备着大礼呢。”
卢六爷也不问,身子往侧边一转,抬手做了个“请”:“那你六叔还赶上热闹了?”
“正是呐,”卢菀将手里两个人掂了掂:“别怕冷清,一会儿啊,阿菀派人去叫咱们全家都来看戏。”
她说完这一句,抬腿大力将正院的门踹开。
就在正院大门轰然而开的一刹那,震耳欲聋的雷声跟随着在天幕震响,密云间仿佛承载着谁积年的旧怨与遗恨,在这炸响的雷声中沉沉质问。
闪亮的白光跟随着她动作将整片天闪得如同白昼一般,她两手一抬,将王癞子甩到庭院正中,又将玉珠丢在他身上。
王二癞的痛呼闷在嗓子里,发出凄厉的哀嚎,他身上溅落的血和雨,有那么两三滴,迸溅到了卢良臣干净的鞋袜之前。
“父亲大人。”卢菀接过伞,踏着庭院里的石板路,明明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却锋锐得令人胆寒:“今晚您派人去太守府‘接我’了,是么?”
卢良臣:“所以你就联合外人,闹到自己家里来了。”
“真是好不要脸啊,”卢菀赞叹道:“谁跟你是家里?”
“现在就让那些莽夫撤出去。”卢良臣:“我给你一个和我谈判的机会。”
花修明,王伍长,卢六爷,他们都站在卢菀身后。闻言,王伍长上前一步,也不怕雨,就这么站在庭院中抱臂笑道:“我说卢老爷,我人还在这儿站着呢,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对着我直接说?”
然而卢良臣仿佛觉得他位份低级,不配与自己对话,只对着卢菀说道:“你成不了事的,再折腾下去,只会让家里和自己都元气大伤。”
卢菀就这么略过他,直接走上厅堂,任凭她身上的水珠溅落在昂贵的地毯上,就像她离开卢家那天一样,她抓住主座的酸枝椅拎起来——
那主座的椅子足像一个小床,卢菀就这么横着将它带出来,路过卢良臣的时候让也不让,刮得他一个趔趄。
她将椅子甩在庭院正中,撩起袍襟一坐。
“枉你活了四十多岁,”卢菀向后一靠,明明是优雅妥帖的坐姿,却生生有种大刀金马的气势:“却连最起码的尊重也学不会,王大哥,请您进厅中上座。”
王伍长亲自打着伞罩在她头顶,满不在乎地笑道:“姑娘不必为我费心,跟狗打招呼,不应便不应。”
卢菀大笑。
玉珠挣扎着坐起来,王二癞却不住像卢良臣的方向扭动,卢良臣面沉如水:“你抓了这两个东西过来,跟我们卢家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不认。”卢菀嗤笑:“你连自己妻儿都不认,我也没指望你能有什么担当。”
卢良臣直觉她还憋着什么大动作没放,心中再不能像之前那样淡定,质问道:“你待如何?”
“去给我叫。”卢菀:“田氏意图驱逐我那天不是将所有宗族耆老都叫出来了吗?一个都别差,全给我出来。”
她一手放在膝盖上,手指点动的频率,与刚才的卢良臣如出一辙。
阴狠了一辈子的老鬼,终将被留着自己血脉的孽债推翻,这简直是一代又一代传承下的宿命。
“卢菀,你算什么东西?”卢良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鹤老年近八十,岂能说请就请?除非是变动族谱这样的大事,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子冤屈,也能随意惊动他?”
“谁说今日族谱不动?”卢菀冷笑:“话我放在这了,今天还会有人从卢家的族谱上被清算下去——去给我请,别让我说第二遍,不然我就当着六叔的面,在这弑父给列祖列宗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