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观言回到家中, 才打开了那封帖子。
帖子做得雅致,封面点缀着几朵干桂花,右下角印着长公主的私印, 落款被几片牡丹叶簇拥着,字迹娟秀, 邀他参加中秋宴会。
“桂子十里秋,金风无处愁,君若踏秋而至,必扫花以待。”
岑观言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才把帖子收起。
离中秋也只剩半旬不到, 中秋宴设在八月十四的晚上,地又在风荷殿。
岑观言也曾听过, 风荷殿是先朝女帝北门学士聚会议事时的地, 本朝无人居住, 闲置了许久。
他垂眸思忖片刻, 抽出压在桌上的纸笺, 顺手拿起身边的毛笔, 添了几句话上去。
他起先努力回避着这个问题,殿下是否真想要夺取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不知, 也看不透她的选择。
在靠近过多后,岑观言更加疑惑,他所看见的不是全部的昭和长公主,是对他仅展现一面的顾仪, 强大而温柔。
他企图去爱她的全部, 却看不见,也不敢去窥测、去寻找, 将自己困入亲手画出的牢笼,也甘之如饴。
与殿下离得近些时,不自觉地会露出笑意;得她一句称赞,便胜过旁人的千言万语。
若殿下选的路,与他学了许多年的圣贤之道相反,他会站在哪一边?
问题没有答案,即便岑观言叩问自己的心,也没有得到结果。
他无奈地收起又多写了一笔的纸笺,压在书柜的最底层。
所有有分叉口的的路在转弯时都会有该选择的向,他现在应当奋力向前走,才能在分叉口时,不与殿下落下得太多。
日子总是在过着的。
除了兵部事务和下属反应的有些改兵制面的实行问题,岑观言算得上有些悠闲,索性换了套宅子,免得一直叨扰原先的房屋主人。
乔迁新居时,卓和陈谨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还赶过来庆贺了一番。说是庆他乔迁之喜,实则两人是想多喝几杯酒,再尝尝岑观言下厨的菜品。
陈谨比先前倒是繁忙了不少,能抽出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好几次抱怨着本次的空饷案涉案三十人,和涉案人有牵连的官员,几乎牵扯到大半个朝廷。
涉案的只能先停职处理,可如此一来,朝中能在任上的官员便是生了三头六臂,也忙不来朝中事务。
兵部这几年记录的名册也是一团乱麻,好几份同名的资料被混在一起,上头记着的生辰和籍贯也有许多谬误,更别说肖像特征隔了近三年,早已失去了记述的价值。
一字以蔽之,“乱”。
岑观言帮着揽过了不少文书,可依旧有些杯水车薪。
忙碌着,很快便到了八月十四。
天气清朗,秋风不萧索,反而有些霜天蓬勃的气象。金桂星星点点地藏在树间;秋海棠匍匐于地,红花艳丽;美人蕉也的确能配得上美人之名,袅袅婷婷。
风荷殿外,摆放了一圈的各色菊花,很有中秋赏菊的风雅之韵。
岑观言在踏进风荷殿时,习惯地四周看了看。
与宴的不仅是朝中的大臣,还有不少女眷。从诰命妇人到各家小姐,香风熏然,也不知是香膏的香,还是殿外飘来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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