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申平将头撇了撇,似乎是在侧着耳朵注意着什么,我也停了下来,却听见了房门外面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听脚步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女人正在走过来。
我眉头一皱,不知道是本能还是其他,对家那些人的脚步声我都能清楚地分辨出,可是外面这个人的脚步声却有些陌生,似乎来人是山庄的人,可是我却记不起来是谁。
家的几个女人平日间对我生意上的事情都很少过问,只有凤鸾偶尔会来我这里,却也很少过问我的事情。而且自从她有了身孕后,就已经很少到前院我这个书房来了,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
正在我暗自猜疑的时候,脚步声停在了门口,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老爷,李管家来了,说是要见你,现在还在大厅等着呢。”
外面的人是钟若雪,不过我却更想知道富贵在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我心头疑惑,不过我还是说道:
“去让他过来吧。”
“老爷。”富贵很恭敬的施礼问候说道。
我点点头,然后指着一边的椅说道:
“你们两个都坐下说话吧,都站在我的眼前,我眼晕。”
等申平和富贵都坐了下来后,我看着富贵说道:
“富贵,你对晋张家可有了解?”
听到我说这个,富贵没有丝毫的意外,他回答说道:
“回老爷的话,小人此次来正是为了张家而来。”
我一怔,然后问道:
“所为何事?”
富贵回答说道:
“小人以前在景德镇的时候和晋张家也打过几次交道,认识他们那里一个叫做张诚,那个时候他还是张家的一个小伙计,从我哪里买过几次瓷器,一来二往的也就熟识了,再后来因为我的生意不景气,而张家也没有再去过我那里,也就失去了联络,可是昨天那个张诚却找到了我。”
我有点惊讶张诚动作的迅速,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能摸到门路,去寻找富贵自然是一个顶好不过的法了,既能够一叙旧情,还能够借交情方便的完成自己的差事。不过我还是随口问道:
“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富贵清了清嗓回答说道:
“昨天小人回去后,就直接去了铺,可是没成想那个张诚竟然去咱们的店,当时小人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详谈了几句,我才知道原来张诚是为了咱们的葡萄酒而来的,他竟然要买下咱们的三成的葡萄酒,因为数目太大了,小人不敢轻易的下决定,所以特来找老爷商议一下。”
听到这里,我冷冷的一笑,张家好敏锐的嗅觉,竟然看出了葡萄酒的大好市场,想要在我正困难的时候买下我手的葡萄酒,等市场拓开后,既能赚上一笔,又能够获得我的感激,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我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
“现在山庄的葡萄酒还有多少?”
申平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说道:
“现在酒窖没有蒸煮过的有桶七十年的,四桶四十年的,两桶五十年的,蒸煮的还有四十桶蒸煮过的,不过图尔宏兄弟说那些酒的窖藏时间不够,不能说是完全的陈酿。”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听见了门外好像是有人在那里,我猛的一抬头,却看见申平也正看着房门,申平看见我也发现了外面有人,刚要说些什么,我冲着他摇了摇头。然后我思索了一下,扭头看着富贵说道:
“你回去后立刻给凉州方面的店铺写信,托驿站给发过去,告诉他们继续收购葡萄酒,不一定都要是陈酿,就是去年的新酒也行,买来后立刻给我运回来。”
富贵提醒我说道:
“老爷,新酒是很难卖上价钱的,到时候恐怕咱们还会入不敷出啊。”
我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处理过的葡萄酒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既有新酒的甘甜,又有陈酿的醇香,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用新酒和陈酿勾兑呢?口感上可能会比起真正的陈酿和处理后的酒有细微的差别,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个方面的专家,所以这么一来,咱们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了。”
看着富贵的脸色逐渐的变得铁青,我就知道他铁定不会同意,富贵虽然精明能干,巧遇算计,可是谷里面却还是一个正统的商人,讲究的商人以诚信为本“以义制利”。对这点我也不好过多的干涉,可是现在看来我却得先把他给说服了。我看着富贵说道:
“刚才我已经和申叔说过了,我们的生意要做大,不能光凭着那些老辈人都做得营生,那些事情都已经饱和了,珠宝玉器有京师的王家,而且咱们去那里找手艺精湛的工匠去?布匹有郝家,盐这块有扬州的商会,官商勾结泼水不进!西番被王家和张家联手守的死死的,鞑靼那边也是张家的天下,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头!我要做前人没有做过的,我的店铺卖出的东西不一定要是最好的,但一定要是全天下最贵的!”
富贵被我这番话给引走了主意里,一怔后说道:
“老爷,如果说咱们的东西太贵的话,到时候人家都去别家了,那我们不是得不偿失吗?正所谓薄利多销,现在老爷却反其道而行之,小人真是有点不明白了。”
我微笑着解释说道:
“人,凡事都要讲究一个面,我以前就说过,我们所做的这些营生,要让我们的顾客感觉到用我们的东西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是却是事实:祁脂堂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为什么祁脂堂的东西能够被京师那些贵妇们拥护,不是说他们的东西多好,而只是因为那是一个身份的象征――能够用的上祁脂堂的胭脂水粉,家自然是非富即贵!”
停顿了一下后,我接着说道:
“而且咱们以后每年都将会有大批的新酿出的葡萄酒,这些酒咱们满可以低价销售,让一般的人家也有品尝的机会。”
富贵看着我,脸上似乎还有些犹豫,思索了一下后,富贵还是开口说道:
“老爷,有些话小人知道不是我这个做奴才的该说的,可是今天我却还要斗胆说出来。老爷所说的虽然能够赚得满钵是金,可是却将老爷自己的名誉败坏了,那么以后就不会有人会再和咱们做生意了。商人经商‘以义制利’可是老爷的作为已经和那些阴险狡诈的奸商一般了。”
我静静的听富贵说完,然后才冷冷的说道:
“富贵,你跟着我也有一年多了,说得上是一个老人了,你看我现在还有名誉可言吗?当初银镜的事情已经弄得我是声名扫地,这也是老爷我为什么不去考虑那些正道生意的原因。”
平息了一下呼吸,我接着说道:
“当年王家勾结高拱之设计陷害我,让我身陷囹圄,逼我将秘方卖了出去,可是现在又有谁因为这个不和王家做生意?反倒是我落下了一个不守信用的骂名。为什么?因为王家的生意关系到了许多人的生计,不和王家做生意,他们就会没有饭吃!可是我们不一样,我们倒台了,银镜的生意大家做,他们只有好处,自然不会为我们说话了。记住,在任何时候,都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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