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墨宸峻冰凌般的面色,纵是巧舌如簧的南霄使者,也依旧心起几分惧意。虽说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这墨宸峻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万一哪句话不慎惹了他不悦,不仅皇上交待的任务完不成,就是小命也得搭上。他一面小心的察言观色,一面斟酌着用词……
“已然兵临城下,南霄几乎已成我元熙囊之物,难道区区割地奉贡就妄想我退兵?回去转告凌枫,朕本以为他是条汉,没想到竟是这般懦弱的蠢才,让他准备打开宫门迎接朕就是。”墨宸峻冷冷说道。
“这……还请您再作斟酌,只要元熙退兵,我方几乎割给元熙一大半的疆土,加上每年的朝觐进贡,于元熙乃百利之事。而如果继续攻打下去,元熙毕竟也会折损兵力,国力还将继续耗在战事之上,还请您……”南霄使者不放弃的游说着。
墨宸峻挥手打断道,“来人,将这多嘴多舌之人给朕扔出去!”
左右上前正要将两人拖出,那垂首立在使者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随从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兄,求皇兄看在我的薄面之上,不要将南霄逼至死地……”
“哦?朕何时多了个南霄的皇弟出来?”墨宸峻一挑眉,故意问道。
那随从轻轻仰头,将绾发巾扯开,一头乌黑长发即刻如瀑而下,她轻泣道,“皇兄,是我,皓瑛。”
“原来是月华公主。”墨宸峻故作诧异,“怎么,凌枫竟置你的危险于不顾,派你来做说客?”
月华公主泪眼凄然,“皇上实在是走投无路,所以才派我前来。可我知道皇兄胸存大志,更何况此乃国之战事,皇兄就算有心,也很难为我改变决定。只是如果皇兄真的攻下南霄皇宫,皇上必会将我诛杀,连同我那年仅四岁的岱儿。所以我斗胆恳求皇兄念在我们兄妹之情,暂时允了皇上的求和请求,元熙并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可以扩大疆土,增强国力……还请皇兄恩准!”
她说着便重重的磕头下去,咚咚的响声不绝于耳,她一面磕头一面继续哀声泣道,“我自幼失去母妃,父皇又对我不闻不问,本就从没尝过亲情温暖,如今又要失去我唯一的骨肉……还请皇兄发发慈悲,救下我和岱儿一命,恳求皇兄……”
墨宸峻的面上似是无动于衷,他身后的冷琬心却轻轻蹙起了眉。
原来她便是姑姑的亲生女儿,也就是说,眼前的女,正是被权谋利益牺牲掉的苦命的表姐。皇族的亲情究竟是有多浅淡,才能够为了那区区权势而狠心如此。
冷琬心轻轻的叹了一声。
闻见她的叹息,墨宸峻看了她一眼,又转向墨皓瑛,冷声道,“我的天下筹谋,绝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心软改变,凌枫派你前来,无非是要你拖延我的时间,等着他正在拼死回撤的援兵做为他最后与我抗衡的力量。既然你来了,便是正好,你便不必回去了,日后随我回元熙,我会给你一个惊喜,让你见一见你的亲生母亲。”
墨皓瑛被他的话说的愣住,“皇兄,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回到元熙你便知道。”墨宸峻冷冷道,“来人,将她带下去,牢牢看好,将那使者扔出营区,哪里来的便滚回哪里去!”
“皇兄……不……我的岱儿还在宫,倘若我不回去,会让他送了命的!我宁愿死也不能让岱儿出事,求求皇兄……”
她的哭声越来越远,墨宸峻毫无所动,冷琬心轻轻叹道,“你当真是铁石心肠,你不觉得,她是无辜的吗?她也是个受害者。”
“我绝不可能为她心软退兵,她不过是凌枫的一颗棋,无论我放她回南霄,还是将她留下,都挽救不了她儿的命运。再况,她不是没有体会过亲情吗,回元熙后便让她好好与她的母亲聊叙感情便是。无论发生什么,生为冷血蛇蝎的女儿,便是她的不幸,她要怨,便只能怨命。”
看着他淡寡的神情,冷琬心不再说话。
她自从感受到为冷翌昊复仇那种真真切切的痛苦之后,也便能够理解他所承受的比她更痛数倍的苦,他所言也确有道理……
“我出去走走。”冷琬心低声说道,随后便向外而去。
墨皓瑛方才那哀极的哭声还响在耳边,她能体会她此刻的无助和绝望,当日那还没有成型的胎儿从她身体里流掉,她都悲恸万分,更何况是墨皓瑛已经养至四岁的皇儿如今面临着生死未卜的境地。
况且,同样身为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和亲公主,她心里对这位表姐有着深深的同情,她好歹还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可是她的表姐,什么都没有……
她缓缓移步向关押墨皓瑛之处走去。
悲泣绝望的墨皓瑛一见是她,有些意外,又十足的惊喜,她连忙擦着眼泪,低微的哀求着,“我方才一直求他们让我见你一面,我知你是好人,你更是皇兄眼前的红人,可否帮帮我,帮我求求情,帮我救我的皇儿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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