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难道他早就决定了,现在问我,只是想听我说些什么。
虽如此想,我依然道:“范蠡是楚人,却做了越国地大将军,助勾践复国,所以说,拜楚人为将,早有先例。”
赵嘉笑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的笑容,自那次在南夫人处唱那首白狐,他扮成乐师,为我伴奏,轻轻一笑,今日,是我来代郡后,他第二次对我笑。
依然是那明朗温和的笑容,可心里的感觉,却已经完全两样了。
昨日,他刚刚杀了离姻,不伤心么?今日便可以对间接杀死离姻的女人,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
也许,这个男人并非我想象的那么深情,那他当初对离姻的宠和爱,难道都是假象吗?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我真得看不清了。
果然,他很快道:“寡人有意封王孙为都将军,统领五千骑兵,夫人觉得如何?”
“但凭王上吩咐。”我道。
身边的王后早已耐不住,站起身笑道:“王上。我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哥哥。”她说着,便丢下我跑了出去。
我立刻起身,想跟她出去。
赵嘉在身后叫住我:“芷姜。”
我无奈地回头。
“听说,你会用符咒招魂?”他看着我,只是看着,那目光。竟让我莫名地心慌。
该死,定是王后这个重色亲友地女人说地,我只能硬着头皮道:“是,王上。”
“能不能,再为寡人招一次孝容王后的魂魄?”他定定地看着我说。
我低下头:“王上。芷姜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赵嘉看着我地目光深沉得让人无法承受。
我扭过头,低低道:“因为孝容王后临走时对芷姜说,她不想再见到王上,所以,就算芷姜想为王上招魂,也不能够。”
他的眸猛地一沉,表情竟是说不出地苦涩:“她,不想见我?”
“孝容王后已经死了快四年了。如今大仇得报,她也该安息了,王上,又何苦去打扰一个死者的清静。”我如此说道。竟有些不忍看他。
毫无疑问,此刻,我已经可以确定,他是爱我的,他心里真得爱我,对离姻的宠和爱,甚至无原则地纵容,都是因为我。
他为了爱我,丧失了最基本的分辩能力,为了保护离姻。他甚至不惜伤害别人。
只可惜。他伤害的人里,也包括我。
即使是无意。即使并非出自他的本心,然而。我已无法再爱他,曾经无比执著的爱,已经在他那三次对不起以后,在他执着离姻地手,步入珠帘之后,在他对离姻没有原则的宠爱放纵之后,在他为了那个毒蛇般的女人,把我打入天牢以后……永远消失了,再也找不回来。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脸上的神情竟是说不出的哀伤颓废。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
离姻说得没错,这些日,他消瘦憔悴了很多。
那又如何呢?
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我一直在帮他,尽我的努力,帮他远离小人奸佞,甚至让我地哥哥昌平君助他抵御外敌,与楚国合纵。
让他如此憔悴的,绝不是我,应该是离姻才对。
不是吗?
我施了一礼道:“芷姜告退。”
他没有拦我。
走出宫外,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想见孝容王后呢,原谅我,不能为他达成宿愿。
他加给我的伤害,我可以因为他的不知情原谅他。
但,要我做回赵灵,去面对他地宠和爱,我做不到。
慵懒地躺在榻上,看着昌平君忙碌地吩咐侍女端来火盆,又为我盖上毛皮,还不停地问我:“冷吗?”
我不禁笑了:“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知不知道?”
昌平君一顿,反手关上门,看着我笑了:“我就是要让你习惯我的宠,直到离不开我。”
很自信啊。
“哥哥啊,你以前是不是没追过女孩?”我托着腮,顽皮地冲他眨眼睛。
他一怔,失笑:“女孩需要追吗?她们都会主动迎合我,想嫁入候府的还排着队呢。”
呵。我笑了:“怪不得你不会追女人。”
昌平君愣了愣,立刻靠过来,抓着我的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嬴得美人心?”
我笑:“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听没听过?”
“什么?”
“越是得不到的,越强,越是握在手的,越不懂得珍惜。”我一字一字轻声道。
昌平君呆立了半晌,眼里渐渐浮起一抹淡淡的苦涩:“我便是那个握在你手的?”
仰起头,凝视他地眼睛:“我地哥哥,不应该被女人握在手,应该是胸有大志,将女人视如草芥的大英雄。未来地楚国之王。”
昌平君眼里的苦涩更深:“你是在委婉地拒绝我吗?要我将你视如草芥,你明知不可能,还要这样说?”
“对不起。”我叹了口气,以昌平君地聪明,怎会听不出我的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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