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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西门世家(1 / 2)

那右侧的大汉见到陶纯纯脚步一动便已和身扑到舱板上腰、腿、时一起用力连滚两滚滚开五尺饶是这样他额角仍不免被那纤纤的指尖拂到只觉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宛如被一条烧得通红的铁链烫了一下又像是被一条奇毒的蛇咬了一口。

陶纯纯娇躯轻轻一扭让开了左侧那大汉倒下去的尸体口中“呀”地娇笑一声轻轻道:“你倒躲得快得很!”

未死的大汉口颤舌冷手足冰凉方待跃入江中逃命!

他身躯已近船舷只要滚一滚便可跃入江中哪知他身躯还未动弹鼻端已嗅到一阵淡淡的幽香眼前已瞥见一方轻红的衣袂耳畔已听得陶纯纯温柔的笑语一字一字他说道:“你躲得虽快可是究竟还是躲不开我的……”

这彪形大汉侧身卧在舱板上左肘压在身下右臂向左前伸双腿一曲一直正是一副“动”的神态但是他此刻四肢却似已全部麻木哪里还敢动弹一下这“动”的神态竟变成了一副“死”的形象他眼角偷偷瞟了她的莲足一眼口中颤声道:“姑娘小人但求姑娘饶我一命……”

陶纯纯接口道:“饶你一命――”她嘴角温柔的笑容突地变得残酷而冰冷:“你们误了我那等重要之事我便是将你帮中之人刀刀斩尽个个诛绝也不能泄尽我心头之恨!”

伏在地上的大汉身躯仍自不敢动弹甚至连抬起的手臂都不敢垂落因为他生怕自己稍一动弹便会引起这貌美如花、却是毒如蛇蝎般少女的杀机他倒抽一口凉气颤声说道:“长江‘铁鱼帮’是在水道上讨生活的动用马匹自然比不上‘江北骡马帮’那么方便……”

陶纯纯冷笑一声缓缓抬起手掌道:“真的么?”

她衣袂微微一动这大汉便又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冷战连忙接口道:“但小人却有一个方法能够帮助姑娘在一夜之间赶到苏州!”

陶纯纯掌势一顿沉声道:“快说出来……”

直到此刻这大汉才敢自船板上翻身爬了起来却仍然是直挺挺地跪着口中说道:“小人将这方法说出来后但望姑娘能饶小人一命!”

陶纯纯秋波转处突又轻轻一笑满面春风地柔声说道:“只要你的方法可用我不但饶你一命而且……”柔声一笑秋波凝睇倏然住口。

彪形大汉精神一振目光痴痴地望着陶纯纯他此刻方离死亡竟然便已立刻生出欲念。

陶纯纯目光一寒面上仍满带笑容柔声道:“决说呀!”

彪形大汉胸膛一挺朗声道:“小人虽然愚鲁但少年时走南闯北也到过不少地方最南的去过苗山最北的一直出了玉门关到过蒙古大沙漠那时小人年轻力壮一路上也曾干过不少轰轰烈烈的事……”在陶纯纯温柔的目光下他居然竟又自吹自擂起来。

陶纯纯柳眉微颦已觉不耐彪形大汉目光抬处心头一惊赶紧改口道:“姑娘您想必也知道普天之下唯有蒙人最善驭马……”

陶纯纯目光一亮轻笑一声这一声轻笑当真是自她的心底若是有人能使她在今夜赶到“虎丘”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

那大汉目光动处狡猾地捕捉住她这一丝真心的笑容语声一顿故意沉吟半晌突然改口道:“有许多人在人们眼中几乎无法做到的事一经说出方法诀窍之后做起来便容易的很但如何去学到‘做’的方法却是极为困难出卖劳力的人总比读书人卑微得多但在每种不同的生活环境里却可以得到不同的体验。”

他又自故意长叹一声接口道:“譬如我在蒙古大沙漠中的那一段日子当真是艰苦已极可是在这一连串困苦的日子里我所学到的不过仅仅是这一个巧妙的方法而已。”

陶纯纯秋波一转立刻收敛起她那一丝已将她真心泄漏的微笑眼帘微垂轻蔑地瞧了这仍跪在地上的大汉两眼她光亮的银牙咬了咬她娇美的樱唇然后如花的娇靥上便又恢复了她**的美容轻轻道:“你还跪在地上干什么?”玉手轻抬将这大汉从舱板上扶了起来又自轻笑道:“我也知道要学到一件许多人都不懂得的知识该是件多么困难的事呀……我多么羡慕你你胸中能有这种学问真比身怀绝顶武功、家有百万珠宝的人还值得骄傲……”

轻轻娇笑声中她缓缓挥动着罗袖为这虽然愚昧、但却狡猾的大汉拂拭着衣上的尘土。

于是这本自愚昧如猪、但却又被多年来的辛苦岁月磨练得狡猾如狐的大汉粗糙而丑陋的面容上便无法自禁地泛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口中却连连道:“小人怎敢动姑娘玉手罪过罪过……’

陶纯纯笑容更媚纤细的指尖轻轻滑过了他粗糙的面颊温柔地笑道:“快不要说这些活我生平最……最喜欢的就是有知识的人方才我若知道你是这样的我……我就不会对你那样了……”

她羞涩地微笑一下全身都散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女性温柔而这份女性温柔便又很容易的使这大汉忘却了她方才手段的毒辣。

他厚颜地干笑了一声乘机捉住她的手掌涎着脸笑道:“姑……姑娘……的手……好……好白。”

他语声又开始颤抖起来却已不再是为了惊吓恐惧而是为了心中有如猪油般厚腻的**已堵塞到他的咽喉。

而陶纯纯竟然是顺从的……

半晌陶纯纯突地惊“呀”了一声挣脱了他低声道:“你看船已到岸了岸上还有人……”

本自满面陶醉的大汉立刻神色一变瞧了岸上牵马而立的汉子一眼变色惶声说道:“他看到了么?……不好若是被他看到……此人绝不可留……”

原来在他的性格之中除了“猪”的愚蠢与“狐”的狡猾之外竟还有着“豺狼”的残酷与“鼠”的胆小。

陶纯纯轻轻一皱她那新月似的双眉沉声道:“你要杀死他么?”

这大汉不住颔连声道:“非杀死不可非杀死不可……他若看到了船上的尸又看到了你和我……那怎么得了那怎么得了!”

陶纯纯幽幽一叹道:“好说既然你要杀他我也只好让你杀了!”

她似乎又变得十分仁慈要杀人不过是他的意思而已而这愚昧的大汉似乎也认为她方才所杀死的人都是自己的意思又自不住说道:“是听我的话快将他杀死……”。

言犹未了陶纯纯窈窕的身躯有如飞燕般掠过一丈远近的河面掠到岸上夜色之中只见她玉手轻抬只听一声低呼她已将那牵马的大汉挟了回来“砰”地一声掷到舱板上。

她神态仍是那么从容就像她方才制伏的不过只是一只温柔的白免而已。

大汉展颜一笑陶纯纯道:“我已点了他的穴道你要杀他还是你自己动手好了。”有着豺狼般性格的大汉立刻显露出他凶暴的一面直眉瞠目“喇”地自腰间拔出一柄解腕尖刀指着地上动也无法动弹的汉子厉声道:“你看!你看!我叫你看!”“唰”地两刀剐下!“你听!你听!我叫你听!”“唰”地又是两刀割下。

静静的江岸边立刻出几声惨绝人寰的惨叫躺在舱板上的那无辜的汉子便已失去了他的一双眼睛与一双耳朵。

陶纯纯眼帘一合似乎再也不愿见到这种残酷的景象轻轻道:“算了吧我……心里难受得很!”

于是残酷的豺狼立刻又变成愚昧的猪他挥舞着掌中血淋淋的尖刀口中大声喝道:“这种奴才非要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他语声高亢胸膛大挺神态之间仿佛是自己做了一件十分值得夸耀的英雄事迹然后瞟了陶纯纯一眼面上凶暴的狞笑便又变成了贪婪的痴笑垂下掌中尖刀痴痴笑道:“但你既然说算了自然就算了我总是听你的!”

忽地一步走到陶纯纯身侧俯在她耳畔低低他说了两句话陶纯纯红生双靥垂娇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那大汉又附在她耳畔说了两句话。

陶纯纯一手轻抚云鬓吃吃娇笑着道:“你坏死了……我问你你对我究竟……究竟好不好?”

那大汉双目一张故意将身上的肌肉夸张地展露了一下表示他身材的彪壮然后挺胸扬眉道:“我自然对你好极好好得说也说不出!”

那大汉干咳了两声缓缓道:“你要到虎丘去有什么事这般严重?”

陶纯纯抬目望了望天色面上又自忍不住露出了焦急之色口中却依然笑道:“这事说来活长以后我会详详细细的告诉你的!”

那大汉浓眉一扬脱口道:“以后……”

陶纯纯轻轻笑道:“以后……总有一天!”

大汉挣红了脖子目中尽是狂喜之色讷讷道:“以后我们还能相见?”

陶纯纯巧笑情然道:“自然。”

那大汉欢呼一声几乎从船舱上跳了起来。

陶纯纯突地笑容一敛冷冷道:“你对我好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难道你想以此来要挟我吗?”

那大汉呆了一呆陶纯纯忽又轻轻笑道:“其实你根本不必要用任何事来要挟我我……我……”轻咳一声垂不语。

那大汉站在她身畔似乎才被那一声轻咳自梦中惊醒口中不断他说:“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语声突地变得十分响亮:“除了沿途换马之外你要想在半日之间赶到虎丘你只有用……用……”

陶纯纯柳眉一扬脱口道:“用什么方法?”

那大汉道:“放血!”

陶纯纯柳眉轻霓诧声道:“放血?……”

那大汉挺一挺胸膛朗声道:“不错放血!马行百里之后体力已渐不支度必然锐减这时纵然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再教它恢复体力但……”

他得意地大笑数声一字一字地缓缓接口说道:“唯有放血蒙人追逐猎物或是追踪敌人遇着马匹不够时便是靠着这‘放血’之法达到目的!”

陶纯纯又自忍不住接口道:“什么叫‘放血’?怎么样放血?”

那大汉“嘿嘿”大笑了数声走过去一把揽住陶纯纯的肩头大笑着道:“马行过急过久体内血液已热这时你若将它后股刺破使它体内热的血液流出一些马行便又可恢复到原来的度这方法听来虽似神奇其实却最实用不过只是――哈哈对马说来未免太残忍了一些!”

陶纯纯轻轻点了点头幽幽叹道:“的确是太残忍了一些但也无可奈何了……”

长叹声中她突地缓缓伸出手掌在这大汉额上轻拭了一下这大汉嘴角不禁又自绽开一丝温馨与得意的微笑。

陶纯纯娇笑道:“你高兴么?”手掌顺势轻轻拂下五只春葱般的纤指微微一曲。

这大汉痴笑着道:“有你在一起”手掌圈过陶纯纯的香肩:“我自然是高――”语声未了陶纯纯的纤纤玉指已在他鼻端“迎香”、嘴角“四白”、唇底“下仓”三处大穴上各各点了一下。

这大汉双目一张目光中倏地现出恐怖之色。

陶纯纯笑容转冷冷冷笑道:“你现在还高兴么?”

这大汉身形一软扑倒地下他那肌肉已全僵木的面容上却还残留着一丝贪婪的痴笑!

陶纯纯并没有杀他只是将他放在那犹自不断呻吟双耳双目已失的汉子身侧口中轻轻道:“我已将你的仇人放到你身畔了他方才怎样对待你你此刻不妨再加十倍还给他!”

满面浴血、晕绝数次方自醒来的汉子呻吟顿止突地出几声凄厉阴森的长笑!

笑声划破夜空的静寂陶纯纯娇躯微展已轻盈地掠到岸上只留下那猪般愚昧、鼠般畏怯狐般狡猾、豺狼般凶暴的大汉恐怖而失望地在凄厉的笑声中颤抖。

为了他的愚昧、畏怯、狡猾和凶暴他虽然比他的同伴死得晚些甚至还享受过一段短暂的温馨时光但此刻却毫无疑问的将要死得更惨只听一阵马蹄声如飞奔去。

于是凄厉的笑声便渐被蹄声所掩而急剧的蹄声也渐渐消寂无边夜幕垂得更深。

江岸树林边突地走出一条颀长的白衣人影缓缓踱到那已流满了鲜血的江岸边看了两眼口中竟出一声森寒的冷笑。

江风吹舞起他的白衫的衣袂也吹舞起岸边的木叶他瘦削颀长的身躯却丝毫未曾动弹一下亦正如那株木叶如盖的巨树一样似乎多年前便已屹立在这里风声之中阴暗的林中似乎突地又出一声响动。

白衣人霍然转过身来星光映着他的面孔闪烁出一片青碧色的光芒他竟是那武功离奇、来历诡秘、行事亦叫人难测的雪衣人!他露在那狰狞的青铜面具外的一双眼睛有如两道雪亮的剑光笔直地望向那片阴暗的林木!

只听木叶一阵响动阴影中果然又自走出一个人来青衫窄袖云鬓篷松神色间似乎十分憔悴但行止间却又似十分兴奋月光之下她一双眼波正如痴如醉地望向这神秘的雪衣人对他那冰冷森寒的目光竟似一无畏惧。

她痴痴地望着他痴痴地走向他口中却痴笑一声缓缓道:“我终于找到你了!”语意中充满欣喜安慰之意既像是慈母寻得失散的孩子又像是旅人拾回巨金。

雪衣人亦不禁为之愕了一愕冷冷道:“你是谁?”

青衣少女脚步虽细碎此刻亦已走到他面前口中仍在喃喃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突地右掌前伸并指如剑闪电般各雪衣人前胸“乳泉”大穴点去。

雪衣人目光一转就在这刹那之间他目光中已换了许多表情直到这青衣少女的一双玉指已堪堪触着他的新衣衫。

他手腕方自一反便已轻轻地将她那来势急如闪电般的手掌托在手里就像是她自己将自己的手掌送进去似的。

哪知这青衣少女面上既不惊惧亦不畏怯反而满现欣喜之色只听雪衣人冷冷道:“你是谁?与我有何仇恨?”

青衣少女痴痴一笑口中仍在如痴如醉地喃喃说道:“果然是你!你的武功真好你竟能将那平平淡淡的一招‘齐眉举案’用得这佯神妙难怪他会那佯夸奖你!”

雪衣人不禁又为之愕了一愕冷冷喝道:“谁?”

青衣少女秋波一转任凭自己的王手留在这雪衣人冰冷的掌上竟似毫不在意似的反而轻轻一笑答非所问的说道:“你手指又细又长但拇指和食指上却生满了厚茧想必你练剑时也下过一番苦功可是……你身上怎会没有佩剑?”

那时男女之防甚是严谨青衣少女如此的神态使得雪衣人一双冰冷的目光也不禁露出诧异之色反而放下了她的玉手却听这青衣少女微微一笑回答了他方才的问话:“夸奖你的人或许不认得但他却和你交过一次手……”

话犹未了雪衣人已诧声说道:“柳鹤亭……他真的会夸奖我……”

青衣少女轻轻笑道:“你真的聪明怎地一猜就猜中了……”

雪衣人目光一凛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真正与我交过手的人只怕也只有他一人还能留在世上夸我……”

这两句话语气森严自他口中说出更显得冰冰冷冷静夜秋风之中无论是谁听得如此冷酷的言语也会不自觉地生出寒意。

但这青衣少女却仍然面带娇笑轻叹一声这一声轻叹中并无责怪惋惜之间而充满赞美、羡慕之情。

雪衣人呆呆地瞧了她半晌突地沉声说道:“你难道不认为我的手段太狠太毒?”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武功一道强者生、弱者死本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些武功远不如你的人偏偏要来与你动手本就该死你武功若是不如他们不是也一样早被他人杀死了么我认为两人交手只要比武时不用卑鄙的方法打得公公平平强者杀死弱者便一点也不算狠毒你说是么?”

雪衣人双目一阵闪动突地出一阵奇异的光彩这种目光像是一个离乡的游子在异地遇着亲人又像是一个孤高的隐士在无意间遇着知音。

而雪衣人此时却以这种目光凝注在那青衣少女面上口中沉声道:“我打得是否公平柳鹤亭想必会告诉你的!”

青衣少女含笑说道:“你若打得不公平他又怎会夸奖你!”

两人目光相对竟彼此凝注了半晌雪衣人冰冷的目光中突又闪烁出一阵温暖的笑意要知他生性孤僻一生之中从未对人有过好感而这青衣少女方才的一番说话却正说入了他的心里。

江风南吹青衣少女伸出手掌轻轻理了理鬓边云雾般的乱。

雪衣人目光随着她手掌移动口中却缓缓说道:“你右掌甚是坚定左掌时时刻刻都像是在捏着剑诀看来你对剑法一道也下过不少苦功是么?”他此刻言辞语意已说得十分平和与他平日说话时的冰冷森严大不相同。

青衣少女愕了半晌突地幽幽长叹一声道:“下过不少苦功……唉!老实对你说我一生之中除了练剑之外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什么事都不去想它可是我的剑法……”

雪衣人沉声道:“你的武功我一招便可胜你!”他语气中既无示威之意也没有威胁或骄傲的意味而说得诚诚恳恳正如师长训海自己的子弟。

而这青衣少女也丝毫不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刺耳之外只是轻轻叹道:“我知道……方才我向你突然使出的一招本留有三招极厉害的后着可是你轻轻一抬手便将它破去了。”

雪衣人缓缓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你要找我并非是要来寻我交手比武的了。”

青衣少女亦自缓缓点了点头道:“我来找你第一是要试试你的武功是否真的和别人口中所说的一样第二我……我……”垂下头去倏然住口不语。

雪衣人轻抬手掌似乎也要为她理一理鬓边的乱但掌到中途口中缓缓道:“什么事你只管说出来便是!”

青衣少女目光一抬笔直地望着他缓缓地道:“我想要拜你为师不知你可愿收我这个徒弟!”

雪衣人呆了一呆显见这句话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半晌他方自诧声沉吟着道:“拜我为师?……”

青衣少女胸膛一挺道:“不错拜你为师柳鹤亭对我说你是他眼中的天下第一剑手我一生学剑但直到今日剑法还是平庸得很若不能拜你为师我只有去寻个幽僻的所在―――死了之……”这几句话她说得截钉断铁丝毫没有犹疑之处显见她实已下了决心。

雪衣人虽是生性孤僻纵然愤世疾俗但却也想不到世上竟会还有如此奇特的少女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后来。

青衣少女秋波瞬也不瞬凝注了他许久方自幽幽叹道:“你若是不愿答应我……”再次长叹一声霍然转过身去放足狂奔雪衣人目光一闪身形微展口中叱道:“慢走……”

叱声方落他已挡在她身前青衣少女展颜一笑道:“你答应了我么?”

雪衣人突也苦叹一声道:“你错了天下之大世人之奇剑法高过于我的人不知凡几你若从我学剑纵然能尽传我之剑法也不过如此日后你终必会后悔的何况我的剑法虽狠辣而不堂正虽快捷而不醇厚我之所以能胜人只不过是因为我深得‘等’字三昧敌不动我不动敌不我不而已若单论剑法我实在比不上柳鹤亭所习的正大你也深知剑法想必知道我没有骗你。”

这冷酷而寡言的武林异客此刻竟会出一声衷心的长叹竟会说出这一番肺腑之言当真是令人惊诧之事。

青衣少女目中光彩流转满面俱是欣喜之色柔声道:“只要你答应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后悔的……”

雪衣人神情之间似乎呆了一呆徐徐接道:“我孤身一人四海为家有时宿于荒村野店有时甚至餐风宿露你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孩子怎可……”

青衣少女柳眉微扬截口说道:“一个人能得到你这样的师傅吃些苦又有什么关系何况……”她眼帘微闭接口又道:“我自从听了柳鹤亭的话偷偷离开爹爹出来寻找你以后什么苦没有吃过!”她幽幽长叹一声缓缓垂下头去星光洒满她如云的秀。

雪衣人忍不住轻伸手掌在她秀上抚摸一下。

青衣少女倏然抬起头来目中似有泪珠晶莹但口中却带着无比欢喜大声说道:“你答应了我!是不是?”

雪衣人目光一转凝注着自己纤长但却稳定的手掌手掌缓缓垂下目光也缓缓垂下沉声道:“我可以将我会的武功全部教给你。”这两句话他说得沉重无比生像是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似的。

青衣少女目光一亮几乎自地上跃起欢呼着道:“真的?”

雪衣人默然半晌青衣少女忍不住再间一声:“真的?”

却见雪衣人温柔的目光中突又露出一丝讥嘲的笑意缓缓道:“你可知道若是别人问我这句话我绝不会容他再问再二句的因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怀疑我口中所说的话是否真实。”

青衣少女垂下头去面上却又露出钦服之色垂轻轻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师傅。”她语声微顿却又轻轻加了“师傅”两字。

雪衣人沉声道:“我虽可教你武功却不可收你为徒!”

青衣少女目光一抬诧声道:“为什么?”

雪衣人又自默然半晌青衣少女樱唇启动似乎忍不住要再问一句却终于忍住雪衣人方自沉声道:“有些事是没有理由的即使有理由也不必解释出来你若愿意从我练剑我便教你练剑那么你我便是以朋友相称又有何妨若有了师徒之名束缚便多你我均极不便又是何苦!”

青衣少女愣了一愣终于钦然抚掌道:“好朋友一言为定……”她似乎突地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自接口道:“可是你我既然已是朋友我却连你的真实面目都不知道……”

雪衣人目光突地一寒沉声道:“你可是要看我的真实面目么?”

青衣少女秋波转一两转轻轻说道:“你放心好了即使你长得很老很丑甚至是缺嘴麻脸都没有关系你一样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我喜欢的是你的人格和武功别的事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有她这样坦白与率真的人才会对一个初次谋面的男子说出如此坦白和率真的言语。

雪衣人冰冷的目光又转为温柔无言地凝注着那青衣少女良久良久……突地纵声狂笑起来。

青衣少女心中一惊倒退半步她吃惊的倒不是他笑声的清朗和高亢而是她再也想不到生性如此孤僻、行事如此冷酷甚至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的绝顶剑手此刻竞会出如此任性的狂笑。

狂笑声中他缓缓抬起手掌……

手掌与青铜面具之间距离相隔越近他笑声也就越响。

青衣少女深深吸了口气走上一步轻轻拉住他的手掌柔声道:“你若是不愿让我看到你的真面目我不看也没有关系你又何必这样的笑呢”

雪衣人笑声渐渐微弱却仍含笑说道:“你看到我笑觉得很吃惊也很害怕是不是?”

青衣少女温柔地点了点头。

雪衣人含笑又道:“但你却不知道我的笑是真正开心的笑有什么值得吃惊值得害怕的?你要知道我若不是真的高兴就绝对不会笑的。”

青衣少女动也不动地握着他的手掌呆呆地愣了半晌眼帘微合突地落下两滴晶莹的泪珠。

雪衣人笑声一顿沉声道:“你哭些什么?”

青衣少女俯下头用衣袖擦了擦面上的泪珠断续的道:“我……我也太高兴了你知道么自我出生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过。”

雪衣人目光一阵黯然良久方自长叹一声于是两人默默相对俱都无语。

要知这两人身世遭遇俱都奇特已极生性行事更是偏激到了极点他们反叛世上所有的人类世人自也不会对他们有何好感于是他们的性格与行事自然就更偏激这本是相互为因相互为果的道理世上生性相同的人虽多以世界之大却很难遇到一起但他们若是偶然的遇到一起便必定会生出光亮的火花因为他们彼此都会感觉到彼此心灵的契合与灵魂的接近青衣少女与雪衣人也正是如此。

静寂长长的静寂然后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雪衣人移动了一下他始终未曾移动的身躯缓缓叹息道:“你可知道我也和你一样有生以来除了练剑便几乎没有做过别的事只不过我比你运气好些能够有一个虽不爱我但武功却极高的师傅……”

青衣少女仰望着他的脸色幽幽叹道:“难道你有生以来也没有一个人真正地对你好真正地爱过你?”

雪衣人轻轻颔目光便恰巧投落在她面上两人目光相对。

青衣少女突地“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之所以不愿将真实面目示人就是因为你真觉得世人都对你不好是不是?”

雪衣人动也不动地凝注着她……突地手腕一扬将面上的青铜面具霍然扯了下来……

青衣少女一声惊呼雪衣人缓缓道:“你可是想不到?”

青衣少女呆呆地瞧了他半晌突又轻轻一笑道:“我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太想不到了!”

朦胧的夜色朦胧的星光只见雪衣人的面容竟是无比的俊秀无比的苍白若不是他眉眼间的轮廓那么分明若不是他鼻梁象玉石雕刻般挺秀那么这张面容便甚至有几分娟好如女子。

又是一段沉默青衣少女仍在凝注着他雪衣人微微一笑抬起手掌戴回面具青衣少女突地娇唤一声:“求求你不要再戴它好么?”

雪衣人目光一垂道:“为什么?”

青衣少女垂轻笑道:“你若是丑陋而残废那么你戴上这种面具我绝对不会怪你也绝不会奇怪可是你……”她含羞一笑又道:“你现在为什么还要戴它实在让人猜测不透。”

雪衣人薄削而坚毅的嘴唇边轻蔑地泛起了一阵讥嘲的笑意缓缓道:“你想不透么?……我不妨告诉你我不愿以我的真实面目示人便是因为我希望人人都怕我我戴上面具后无论和谁动手人家都要对我畏惧三分否则以我这种生相还有谁会对我生出畏惧之心!”

他晒然一笑接口又道:“你可知道昔日大将狄青的故事这便叫做与敌争锋先寒敌胆你懂了么?”

青衣少女悟非悟地点了点头口中低语:“与敌争锋先寒敌胆……”霍然抬起头来大声说道:“这固然是很聪明的办法可是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公平呢?”

雪衣人微皱双眉沉吟着道:“不公平有什么不公平呢?”

青衣少女缓缓道:“武林人物交手过招应该全凭武功的强弱来决定胜负否则用别的方法取胜就都可以说是不正当的手段你说是么?”

雪衣人目光一垂愣了半晌却听青衣少女接口又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过‘毋骄毋馁莫欺莫诈公平堂正虽败犹荣’这四句话但我从小到大却不知已听了多少遍爹爹常对我说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也不要忘了这四句话莫要坠了‘西门世家’的家风!”

雪衣人面色突地一变沉声道:“江苏虎丘飞鹤山庄庄主西门鹤是你什么人?”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无怪爹爹常说我大伯父的声名天下英雄皆闻原来你也知道他老人家的名字……”

雪衣人挺秀的双眉深皱明锐的目光突暗缓缓垂下头去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亦是‘西门世家’中人……”语声一变凛然道:“你可知道‘飞鹤山庄’此刻已遇到滔天大祸说不定自今夜之后‘飞鹤山庄’四字便要在武林中除名!”

青衣少女面色亦自大变但瞬即展颜笑道:“西门世家近年来虽然人材衰微但就凭我大伯父掌中的一柄长剑以及他老人家亲手训练出的一班门人弟子无论遇着什么强仇大敌也不会吃多大的亏的你说的也未免太严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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