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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恨满长天(2 / 2)

黑袍女直如根本没有听到他后面的愤怒之言,轻轻截口道:“原来你爹爹没有续弦。”

语声突顿,再不言语。

展梦白满心惊疑,亦不知道这幽灵般奇异的女倒底是友是敌?忍不住脱口问道:“你究竟是谁?来此何意?”

黑袍女忽然抬起头来,道:“你爹爹死了,你可想为他复仇?”

她问话总是这样奇怪而突然,展梦白不禁又自一呆,脱口道:“自然!”话声方了,黑袍女突地冷笑一声,抬手一掌,向他拍来。

※※※

这一掌掌势轻柔而缓慢,衬着她飞舞的衣袖,更显得难以描摹的美,展梦白剑眉一轩,厉声道:“你若……”

那知他“你”字方出口,这绝美的手掌已到了他面上的“迎香”大穴,他一惊之下,拧腰迎掌,一招“怒击雷霆”,连消带打,以攻为守,“呼”地一拳击出,但自己攻势这般的凌厉一拳,不知怎地,竟击在空处,而对方轻柔而缓慢的一掌,却始终不离自己要穴。

他又是一惊,回拳缩肘,引肩退步,掌上再攻三招,脚下连退五步,但招招亦都落空,连变五种身法,自己要穴仍在对方掌影之下。

他似乎已闻到有一阵阵死亡的气息,自这一只苍白而枯瘦的手掌透出,他牙关一咬,双拳齐出,猛击对方左右双胁。

这一招他不求自保,但求伤敌,正是与敌同归于尽的招势。

那知黑袍女冷笑一声,手掌轻挥,他双拳尚未全出,便已翻身跌倒,只听黑袍女冷冷笑道:“这样的武功,也想复仇么?”长袖一拂,退后七尺,斜斜倚在石碑上,彷佛怕被风吹走一般。

展梦白双臂一振,摔脱了那两个正要扶他起来的老家人,挺腰立起,暗调真气,大喝一声,又自扑上。

但方才大意之下,被人占了先机,此刻再次扑上,着着俱是抢攻,他家传武功,走的本是刚猛一路,此刻但闻拳风虎虎,不但似乎已将那黑袍女笼罩在拳势之下,更震得近处的木,都萧萧飞舞。

黑袍女双掌下垂,长长的衣袖,几乎垂到地面,这漫天飞舞的拳影,却连她的袖角都沾不到一片。

四十招一周,展梦白已暗暗心惊,只听黑袍女又是一声冷笑,长袖一卷,兜起展梦白的左膝,展梦白再次仰天跌倒。

抬目望去,黑袍女仍在冷冷望着他,冷冷道:“老的武功本差,想不到儿更加糟糕……”

展梦白翻身一跃,凌空扑下,他左掌握拳,右掌斜击,双足连环踢出,竟然一连攻出四招,此番他上下空门俱都大露,但求能击上对方一拳一脚,自己的生死,他早已没有放在心上。

黑袍女目光一闪,似有赞赏之意,但身形动处,却又一拳将展梦白挥在地上,那知展梦自生性刚烈,一跌又起,大喝道:“不是你将我杀了,我便要杀了你。”喝声之,更是不顾命的扑了上去。

他越跌越重,勇气却越跌越大,当真是千险艰阻,百折不回。

黑袍女身形游移,冷笑道:“我若要杀你,你此刻还有命么?”

展梦白拳势一缓,突又奋起攻出三拳,大声道:“你既然杀了我爹爹,我不能复仇,你便将我也一并杀死好了。”

黑袍女冷冷道:“谁说我杀了你爹爹?”

展梦白呆了一呆,身形突顿,黑袍女道:“这样的武功,这样的脾气,要想复仇,岂非做梦?”

这冰冷的言语彷佛鞭似的抽在展梦白心上,他呆呆地愕了半响,忽然奔到他爹爹坟头,放声大哭起来。

他似乎要将自己心的悲愤积郁,在这一哭全部宣。

※※※

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觉一只手掌,在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肩头,只听那黑袍女轻叹道:

“男汉大丈夫,哭些什么?”

他牙关一咬,忍住哭声,反手抹去了面上泪痕,黑袍女柔声道:“这样才对,展家的男儿,既然不知畏惧,那么世上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事呢?你爹爹的仇人又不是真的恶魔。”

展梦白缓缓站了起来,只觉心乱成一片,这女忽而对自己的爹爹那般怨恨,忽而又要为自己的爹爹复仇,有时对自己那般屈辱折磨,有时又对自己如此温柔,这究竟为了什么?

夜露沾湿了新坟,泪水沾湿了她的面颊,黑袍女望着他的面颊,缓缓道:“方才我只是试一试你,有没有复仇的勇气与决心。”

展梦白仰视穹苍,万念奔涌,缓缓道:“我虽有勇气,更有决心,怎奈我没有无影之枪,四弦之弓,我到那里去学足以与“情人箭”匹敌的武功?”不知怎地,在这陌生的女面前,他竟吐露了他永远也不肯封别人叙说的心事。

黑袍女轻轻一笑,道:“逢坚必摧无影枪,人所难挡四弦弓,有去无回离弦矢,一触即商出稍刀,世人只知武林七大名人功力绝世,却不知有些无名人武功更高!”

展梦白心头一动,只听黑袍女缓缓接口道:“你若跟着我,我必定让你学成复仇的武功!”

夜色如墨,夜云凄迷,这两句话却有如明灯闪电,使得展梦白心头一亮,但心念转处,却又沉声道:“你与家父有仇,我宁可断去四肢,不能行动,也不要你来传授我的武功。”

黑袍女道:“我若与你爹爹有仇,还会助你复仇么?”

展梦白微一沉吟,立刻又道:“但你方才在这里对先父那般无礼……你若要我随你学武,先得要在先父坟前叩首。”

他说得截钉断铁,生像别人传他武功,还是在求助于他。

黑袍女亦不禁为之一怔,冷笑道:“要我向你爹爹叩首,哼哼,便是你爹爹要向我……”

展梦白双眉如剑轩,大怒喝道:“你休要再说无礼的话,方才你对先父无礼,我已念在你要助我复仇,不再寻你拼命,但你若要我拜在一个曾对先父无礼之人的门下,那是再也休想!”

他话声一了,立刻转身,同那两个白发老人家挥手道:“走!”

他头也不回,大步而行,突听身后轻轻一叹,道:“回来!”

展梦白道:“回来做什么?”终于还是回过头来。

黑袍女目光更加清澈,缓缓道:“我并未要你拜在我的门下,我只不过要带你去找一个比我武功还好的师傅,我……唉!我最多……唉!活也活不久了,怎么能传授你的武功?”

她苍白的面容,被悲哀凄凉的夜色一染,变得更加苍白。

展梦白凝视着她,在这清凄的春夜里,他心头突觉十分不忍,再也不忍心去违背她的言语。

他呆了半响,沉声道:“你说你……活不……长久了么?”

黑袍女黯然点了点头,忽又展颜一笑,道:“虽然活不长久,但也要等你寻着师傅再死那时我心事俱了,死了也没有关系了。”最后两句,她只是嘴唇微动,根本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展梦白心里,不知是感激,是悲哀?抑或还在气恼着这奇异的女方才在他爹爹坟前所说的言语。

他默然半响,终于沉声道:“前辈……”他称呼一改,那黑袍女目便已现出了温柔的笑意。

那知就在这刹那之间,黑袍女突地一掠而前,握住了展梦白的手腕,展梦白一挣不脱,已被她拉入坟墓的阴影里。

那两个白发家人惊魂甫定,下意识地跟了过来,展梦白皱眉道:“什……”

黑袍女一手掩住了他的嘴唇,轻轻道:“那边有人来了!”

她一手掩住展梦白的嘴唇,一手拉住了展梦白的手腕,这举动虽嫌过份,但她的情那么自然,展梦白似也觉得是理应当然之事,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语声,亦自低语道:“什么人?

莫非是……”

黑袍女道:“如此深夜,如此荒野的夜行人,如此**,便非善类……”语声未了,已有一阵单调而沉重的马蹄声缓缓而来,展梦白心里不觉大是钦服,这奇异的不但武功惊人,耳目更是超人一等。

※※※

只听那蹄声缓缓自远而近,接着,竟似有一个女幽幽叹息了一声,蹄声更近便可听她轻轻在说:“难道又要天亮了么?唉……我真舍不得离开你,为什么夜总是这么短呢?”

展梦白双眉微皱,心念一转:“原来是情人们的幽会!”

另听一个低沉的男声音带笑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何况你我虽非夜夜相会,却也不只一年一度呀!”

“要是一年一度,我真要愁死了!”这女的声音,充满了柔情与娇腻:“你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滋味,人家虽然将我们称为“金玉双侠”,可是……唉,又有谁知道我对她是多么厌恶!”

展梦白心头一凛:“这女居然是“玉观音”陈倩如!”

他忍不住要探出头,看一看这男是谁,只听她忽又接口道:“我彷佛听你说过,只要有四万两银,就可以买一对“情人箭”,唉……我现在真需要一对“情人箭”,然后……”

她缓缓顿住语声,展梦白一颗心却已几乎跳出腔外。

他屏息静气,凝神而听,只听那男道:“我虽知道“情人箭”可买,但却不知道如何去买,只是……”

他忽然咯咯一笑,接道:“但你若要“情人箭”,我倒可以送你一对!”

展梦白心神皆颤,只觉握住他的那一只冰冷的手掌,也起了一阵阵轻微的颤抖,陈倩如似也惊呼了一声,道:“你有情人箭?”

那男道:“自然!”

陈倩如娇声道:“你有“情人箭”,就快些给我一对嘛,我一定……”她语声更是甜得起腻。

那男轻笑道:“一定怎么?”

陈倩如吃吃笑道:“下次晚上,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接下去语声含糊,夹杂着一阵足以荡人情潮的腻笑。

这两人此刻早已走近坟头,而且已将走过,展梦白只觉心头怒火上涌,他若非要等待下,只恨不得一掌将这一双男女劈下马来。

“快说嘛,快说嘛……你的“情人箭”,究竟是从那里来的,我多让你……你,你还不告诉我?”

这仍然是陈倩如撒娇的腻语,但接着便是那男低沉的声音――

※※※

黝黯的夜色,只见一匹黑马,转出坟头,彷佛甚是华丽的马鞍上,却有男女两人合乘,“玉观音”陈倩如斜倚在一个身披风氅的男怀里,娇喘依依,仰面而视,但由展梦白这方向望去,却再地无法看到这男女的面容。

另听他极为得意地轻轻一笑,手抚陈倩如的肩头,缓缓道:“你间我这一对情人箭是那里来的么?告诉你,这就是方才那展老头肩上拔下来的,秦瘦翁随手放在床边的木几上,我就随手拿了过来,那时人人俱都十分激动,谁也没有注意到我。”

展梦白暗失望地长叹一声,陈倩如也正在此时发出失望的叹息:“只有这两只“情人箭”有什么用?”她失望地低叹道:“我们既不知道发射它的方法,也不知道那其有什么神秘之处。”

“对付别人自然无用。”那男含笑道:“但用来对付你的老公,却是有用极了,只要等到他熟睡的时候,将这两“情人箭”在心上轻轻一插――哈哈,普天之下,又有谁会知道……”

夜露风寒,那白发家人忽然轻咳一声,身披风氅的男语声突顿,展梦白手掌一紧,只道他必要转身查看。

那知他头也不回,以袖蒙面,突地掠下马鞍,风氅一振,急掠而去,一瞬间便没入无边的黑暗里。

陈倩如亦不假思索地反手一掌,击上马股,健马一声轻嘶,放足狂奔而去。

展梦白“咳”地一声,长声而起。

黑袍女道:“你要做什么?”

展梦白厉声道:“奸夫淫妇,竟要谋害亲夫,此事天理难容……”

黑袍女道:“是以你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了!”

展梦白道:“正是。”

黑袍女“嗤”地一声冷笑,道:“你自己的事还顾不周全,此刻还有闲情去管别人的事?”

展梦白征了一怔,沉声道:“那“金面天王”李冠英虽非善类,但却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我怎能袖手看他死在这一对奸夫淫妇手里。”

黑袍女缓缓道:“这两人自知**露,那里还敢害人,甚至有别人要去害那姓李的,他两人都要拼命保护,避免别人把这笔帐算在他们身上。”她语声虽缓慢,但语气间却突地激动了起来,清澈的目光,也聚满了深深的怨毒之意。

一时之间,展梦白只觉这奇异的女,行事当真令人不可思议,亦不知她是正是邪?是善是恶?

他只觉她与自己之间,竟总像是有着一种极为奇妙的联系,而地的言语之,更总有着一种令人不可置辨的魔力。

※※※

黑暗终是比黎明短暂,旭日东升,杭州城外,一个苍衣竺帽的渔翁,推着一辆独轮手车,缓步而行。

他竺帽戴的甚低,虽是满天春阳,但他那清瞿的面容,看来却仍是十分阴沉,嘴角暗黑的皱纹,更似隐藏着许多沧桑往事。

他目光散漫地四下投视着,世上竟彷佛没有一件事能引起这老人的兴趣,他是根本不知红尘的可爱,抑或是对红尘早已厌倦了呢?

然而,依依走在他身侧的一个青衣少女,眸却是多采而明亮的,她青布的裤脚,高高挽起,露出半截莹白的小腿,逗人遐思。

春天的阳光下,她只觉满身都是活力,这与她身侧的老人,恰好形成了一个极为强烈的对比。

她脚步也是飞扬的,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下脚步,侧首道:

她脚步也是飞扬的,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下脚步,侧首道:“爹爹,于也快卖完了,我们到那里去?”

她爹爹头也不回,缓缓道:“回家。”

青衣少女摄孺着:“我……我以为爹爹会到展公家去看看的,昨天夜里爹爹既然说展公家里必定有人受了伤,所以才会对那姓秦的老头忍气吞声,那么我们正该送两尾鲜鱼去,鲜鱼不是对受伤的人最好吗?”她语声娇嫩,虽是吴人,却作京语,“吴人京语美如莺”,她的人,却比它的语声更美。

老渔翁默然半晌,忽然沉声道:“杜鹃,爹爹说的话,你难道已忘记了么?不许多管别人的闲事,展公只是我们的一个好主顾而已,知道么?”

青衣少女杜鹃委曲地垂下了头,轻轻道:“知道了!”

老渔翁长叹一声,道:“知道就好。”他抬起了头,谜起眼睛,从竺帽边缘,仰视着东方的朝阳,喃喃道:“好天气,好天气,可是应该丰收的好天气。”垂下头去,轻咳雨声“鹃儿,你要是累了,就坐列车上,让爹爹推着你走,爹爹虽然老了,却还推得动你。”

他两臂一阵轻颤,身体里似乎压制着一股呼之欲出的生命之力。

杜鹃轻轻摇了摇头,只见行人颇稀的道路上,一辆乌篷马车,出城而来,马车奔行甚急,老渔翁道:“鹃儿,让开路。”杜鹃失魂落魄的垂着头,直到马车已冲到面前,才惶乱地闪开。

健马一声长嘶,马车微一停顿,车掀开一角,向外探视的那一双锐利而明亮的眼睛,竟是属于展梦白的。

他眼角瞥见杜鹃,似乎想招呼一下,但马车又复前行。

另听他身旁盘膝端坐着的黑袍女,突地惊“嗯”了一声,道:“他……难道是他?

怎会在这里?”

展梦白第一次听到她语声如此惊奇,忍不住问道:“她是谁?”

黑袍女微一皱眉,轻轻道:“方才那渔翁,有些像是我许久许久以前见过的一个人,不知道真的是否是个?”

展梦白道:“若是骑马,就好的多了,坐在车里,自然看不清楚。”

黑袍女面色一沉,道:“这些小事,你都不能依着我么?”

展梦白抬目望处,只见她满头都是华发,面上被夜色掩饰的皱纹,此刻每一根都暴露在日色里,她枯瘦的身,更显得出奇的苍老,只有那一双眼睛,就像是满天阴霾的两粒明星。

于是他垂下头,不再言语,马不停蹄,走到午,也没有休息,只随意买了些东西在车上吃,那车夫贪得重赏,自不会有丝毫的怨言,展梦白却忍不住道:“前辈……夫人……

我们究竟要走到那里?”

黑衣女忽又大怒,用那枯瘦的手掌,不住敲着车板:“不要问不要问,你跟着我走,我绝不会害你,也不会叫你失望。”

她一怒之下,枯瘦的胸膛竟然剧烈地喘息起来,展梦白剑眉一轩,似要发作,却终于还是长长叹了口气,轻轻道:“不要紧吧!”他想起了她昨夜的话,似乎她自知自己的生命已极为短暂,一时之间,他不知怎地,竟对这陌生的女生出了悲哀与怜惜。

※※※

夕阳逝去,夜色又临,过了拱晨桥,地势便已渐僻。

展梦白忍住不问,心里却不禁奇怪,不知她要将自己带到那里,马车趁夜又走了许久,赶车的却忍不住问了出来:“前面就是莫干山,马车上不去,夫人究竟是要到那里?”

黑衣女忽然下了马车,道:“马车过不去,你可以回去了。”

展梦白一愕:“谁回去?”

黑衣女展颜一笑道:“自然是赶车的。”她面上甚少有笑容现出,这一笑却甚是温柔。

展梦白满怀奇怪地下了车,正待开发车钱,黑衣女却随手抛出一锭金,也不理赶车的千恩万谢,拉了展梦白就走,展梦白皱眉道:“到了么?”四野一片荒凉,前面更是夜色沉沉。

黑衣女道:“我们趁夜翻过莫千山……”

展梦白失声道:“乘夜翻过莫千山?”

黑衣女面色一沉:“你走不动么?”

展梦白牙关一咬,挺起胸膛,只见她忽又展颜一笑,柔声道:“明天到了安吉,你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年纪轻轻,劳苦一些有什么关系。”

她脚步轻盈,片刻间却已走了数十丈,展梦白随在她身后,心里不禁暗叹,自己满身深仇未报,却糊里糊涂地跟着这陌生的女,离开了自己生长于兹的杭州城,而自己竟还不知要走到那里?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这是为了什么?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峙立在夜色的莫干山,山势分外险峻雄奇,展梦白望着前面这黑衣人影,轻盈曼妙的身形,望着她随风飞舞的衣衫,无言地上了莫于山。

夜风在山间的丛林呜咽,一弯新月,斜斜挂在林巅。

月光满山路,展梦白只觉自己彷佛是走在银白色的河水上。山风兜起他的衣袖,这河水又彷佛是在天上。

忽见黑衣女停下脚步,沉声道:“奇怪?”

她指着树巅的新月,接着又道:“你爹爹是不是前天的“情人箭”7”展梦白目光注意,面色立变,失声道:“奇怪,前夕并非月圆,怎地会有“情人箭”出现?”

他思绪已被悲愤挑乱,直到此刻,方自想起这问题来:“自江湖出现“情人箭”后,爹爹是第一个不在月圆之夕箭的人……但奇怪的是在同一天里,那“出鞘刀”的爱妾也在杭州城外箭。”他沉声道:“这其必定又有**,莫非……那“情人箭”也有假的?”

黑衣女道:“情人箭名震天下,若有伪箭,亦不足为奇,但除此以外,若有你爹爹的熟人,拿着两只自别人身上拔下的“情人箭”,乘你爹爹不备……唉,就和昨夜那双男女所说的情况一样,岂非也是极为可能的事。”

展梦白木然立在地上,喃喃道:“熟人……熟人……”突地大喝一声:“谁呢?我该怎样查得出来?”

黑衣女目注山巅,缓缓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语声未了,夜色丛林,突地传出一阵大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夫人的话,真说得精僻极了。”

笑声山高兀,划破夜空,语声更有如洪钟大吕,震人耳鼓。

展梦白心头一震,凝目望去,只见山林大步行出五人。

当先一人,锦衣华服,身材魁伟,头上却戴着一顶形状甚是奇特的高冠,从容迈步而来,但三步迈过,便已到了展梦白的身前,高冠上的红樱,动也不动,只要听到此人的语声,见到此人的步法,无论是谁,都可看出此人必定身怀上乘武功。

月光下只见他方面大耳,阔口巨目,神情极为威武,展梦白久居江南,却也猜不到此人的来历。

他目光一扫展梦白,竟恭恭敬敬在向这黑衣女叩下头去,展梦白心大奇,只听他沉声道:“方巨木叩见三夫人。”

他不但笑声已顿,神情更是恭谨甚至不敢抬起头来,便是臣见了皇妃,礼数也不过如此。

另四个锦衣大汉,早已远远跪了下去,但黑衣女面上仍是一片冷漠,冷冷道:

“方巨木,你来做什么?”

高冠锦衣的方巨木,长身而起,仍未抬头,缓缓道:“夫人不告而别,不但主公十分挂念,就连小人倒也都担着心事。”

黑衣女冷“哼”一声,方巨木暗笑垂首道:“是以主公便令小人们出来寻找夫人,小人们知道夫人的脾气,受不得红尘的热闹,是以小人与铁石等四个人,就在杭州附近的四座山头等候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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