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张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眼角经鼻梁连到唇边,血红的肉体,使人望而生畏;两边脸蛋上各有一个疤痕,把那张脸点缀得阴森恐怕,就如地狱来的魔鬼一般,与她那明亮清澈的眼睛,滑如凝脂的项颈,白如玉葱的柔荑,纤细娇柔的身材极不相称。如若不看到这张丑陋无比的脸孔,任谁都会认为是个绝色美女。
冷香楠呆呆的看着这张脸,但鹤仙姑立刻便罩上面巾,戴上斗笠,眼神中尽是忧伤,黯然道:“没……没吓着你罢?”冷香楠定一定心神,心有余悸的道:“你……你的脸……?”鹤仙姑道:“小时候受的伤!”突然声音一变,沉声道:“冷神医医术精湛,想必能为我恢复容貌的了?”
冷香楠点点头,道:“要复原容貌倒是不难,但我不会替你医治的!”鹤仙姑突然转头,看着冷香楠,声音激动的道:“为……为什么?”容貌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比性命还重要,她一生为容貌被毁不能恢复而苦恼,是以心性大变,养成嗜杀的性格。此时听冷香楠说能恢复自己的容貌,但却不肯帮助自己,一喜一忧之下,心神不免激动不已。
冷香楠见她这副神情,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怜悯之心,冒起一股冲动就像替她恢复容貌,但心底突然想起一件往事,于是叹了口气,脸色一整,正色道:“我曾经发过毒誓,这辈子绝不替武林中人行医治病,所以我只能抱歉!”顿了一顿,又道:“况且天下之大,奇人异士多不胜数,你还是另觅神医,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鹤仙姑怔怔的站在崖边,喃喃的道:“除你冷神医而外,普天之下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还有那本事!”突然转过头,看着冷香楠,语气诚恳的道:“冷神医,济世救人本是行医宗旨,只要冷神医恢复我容貌,我这辈子一定会感激神医的大恩大德!”
冷香楠摇摇头,缓缓道:“恕难从命!”鹤仙姑见自己低声软语的恳求,冷香楠竟然不为所动,心里不禁大怒,双眼精光暴涨,冷厉的道:“冷神医,我也好话说尽,冷神医又何必如此坚决呢?”冷香楠一接触她那冷厉的目光,心里一跳,暗道:“这魔女喜怒无常,说变就变,看来今日要归位了!”
心里想着,神色愁苦的道:“在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仙姑见谅!仙姑武功非凡,想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但我万万不能替仙姑恢复容貌的!”鹤仙姑见他态度坚决,冷哼一声,道:“那就得罪了!”话声甫落,突然人影一闪,冷香楠突觉左肩已然被抓住,还未回过神来,整个身躯一下高高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山顶碎石遍地,霎时间,冷香楠只觉屁股开花,疼入骨髓,闷哼一声,不禁大怒,大声骂道:“你这魔女如此可恶,老子这一辈子决计不会替你恢复容貌,让你一生见不得人!”鹤仙姑听他提及自己痛处,心下更是怒不可遏,冷笑一声,突然趋步上前,抓住冷香楠的手腕,迅捷的扭脱他双手手腕关节,冷香楠大骇,神色恐惧的大声叫道:“妖女,你……你要干什么?”
话刚说完,突然“啊”的一声惨叫。原来鹤仙姑屈指一点,点了他奇经八脉,霎时之间,只觉有无数的蚂蚁在血液里爬行,全身痛楚难耐,身子不由自主的在地上打滚,面孔扭曲,瞬间额头汗珠直冒,忍不住大声呻吟。鹤仙姑负手站在一旁,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声音冷漠的道:“怎么样?你答应不答应?”
冷香楠疼得在地上打滚,闻言之下,颤声道:“老子……绝不……绝不答应……”鹤仙姑冷笑一声,道:“那你就好好尝尝这分筋错骨的滋味!”顷刻功夫,冷香楠的已然疼得呼天抢地,但鹤仙姑无动于衷,冷漠的看着他。不大功夫,冷香楠已然筋疲力尽,声音也越来越微弱,鹤仙姑不禁佩服他的毅力,暗想:“这分筋错骨的滋味,就算是武林高手也难以承受,此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性子竟然如此倔强!”
心里想着便伸手解开他奇经八脉,冷香楠一得解脱,喘了几口气,虚弱的倒在地上,脸上汗如雨下。鹤仙姑莲足一抬,踏在他心口,淡淡的道:“这滋味如何?”冷香楠突觉她莲足上传来一股大力,心口立刻气血不畅,呼吸困难,就如压了千斤重担,心脏似乎要破腔而出,闻言之下,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有气无力的道:“虽然不怎么好受,但偶尔尝尝也无关紧要!”
鹤仙姑听他这当口还有心说笑,脚上加重力道,冷香楠脸色一变,张大了口,舌头差点儿就伸出来了。鹤仙姑冷漠的道:“是吗?那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啊?”冷香楠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不错,是……是应该……感谢你,只是……只是你的脚太……太臭了!哈……哈……”
他本想大笑几声,但心口被鹤仙姑踏出,窒息得要命,笑声竟然似哭声一般。鹤仙姑突然提起莲足,一脚踢在他腰间,冷香楠一下子飞出去,蓬的一声轻响,额头一下撞在一块石头上,顿时鲜血长流,只觉腰上疼痛无比,眼前金星乱冒,脑门一热,一下昏厥过去。但鹤仙姑却不会让他休息,向那两只白鹤呼啸一声,两只白鹤似是听懂她的意思,扑到冷香楠身旁,一只伸嘴去啄冷香楠的鼻子,另一只却用爪子去拍打他的脸。
冷香楠迷糊中,只觉全身疼痛,尤其脸上火辣辣的,就如什么东西在使劲的拍打一般,而鼻子上一阵阵传来锥心之痛,一睁眼,但见骄阳西斜,两只大鸟正在自己身旁,其中一只摆动锋利无比的爪子抓向自己脸颊,大骇之下,忙和身滚出几尺。
那对白鹤见他醒来,也不追击,挺胸抬头的啾啾啼鸣,神态傲然,似是向鹤仙姑邀功一般。冷香楠突觉眼睛被什么蒙住,忙伸手一擦,全是血液,脸上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不禁破口大骂:“你这毒如蛇蝎的妖女,活该你被毁容,老子终有一天,要你尝尝我的厉害!”
骂了一会儿,见鹤仙姑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自己,于是伸手扯下自己一片衣角,把脸上和额头上的血迹擦掉,然后向怀里摸去,这一摸,瞬间神色大变,原来怀中的那些药瓶已然被摔得粉碎,失望之下,只得胡乱的把自己头上的伤包扎一下。
鹤仙姑不言不动,冷冷的看着他包扎伤口。冷香楠骂了一阵,感觉全身无力,于是缓缓爬起身来,想要找块大石休息一下。但刚一动身,白影一闪,鹤仙姑已然站在他面前,冷厉的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冷香楠此时连话都不想说,全身被鹤仙姑弄得体无完肤,懒散的坐在大石上,看也不看她一眼,心想:“老子烂命一条,大不了被你杀了还来个痛快,这样被你弄得活不活死不死的,可无味的很!”于是闭上眼睛不答。鹤仙姑见状大怒,伸手提起他一下纵到崖边,淡淡的道:“你说这样下去,你会不会死?”
冷香楠本来闭着眼睛,此时听她说的奇怪,不禁睁开眼来,这一看不禁吓了一跳,但见鹤仙姑单手提着自己,双足踏在崖边,自己悬在半空中,下面悠悠白云,群峰回绕,深不见底,大骇之下,大声叫道:“喂,你要死就自己跳下去,我可不能陪你一起死!”
鹤仙姑看着远处的山峦,眼中神色不定,不知她在想什么,闻言之下,怒道:“呸,谁说我要死了?我是问你,如若我把你从这崖顶扔下去,你会不会死?”冷香楠一听,亡魂皆冒,大声道:“当然会死了,不但会死,还会被摔成肉酱!”
鹤仙姑侧头看了他一眼,手臂微微一荡,冷香楠顿时就如荡秋千一般,在半空中摇晃不定。冷香楠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真怕她一松手,自己只怕不是体无完肤的事了,那时候很可能连骨头都摔得不剩,东一块,西一块的了。于是大声叫道:“小心,你可把我提稳了,否则一不小心我就要粉身碎骨了!”
鹤仙姑格格娇笑道:“你不是号称神医吗,就算你摔得支离破碎,三瓣两块,我想你也有办法把自己的身体合在一起的,是不是?”说着,手臂一送,作势要把冷香楠扔下山谷。冷香楠不禁大骇,忙伸手在空中乱抓,想要抓住鹤仙姑的衣袖,但鹤仙姑故意不让他抓着。冷香楠大叫道:“不是的,那时候人都死了,就算是神医有个屁用,哎哟,你小心点,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鹤仙姑沉声道:“你若答应,我便立刻放你上来,并且给你赔礼道歉,怎么样?否则,只要我的手一松,你就去阎王殿做你的狗屁神医吧!”冷香楠见她神色郑重,真生怕她一怒之下,撒手不管,那自己真的就要向阎老五报到归位了,于是情急之下,大声道:“你先把我放下来再说!”
鹤仙姑眼神中一喜,颤声道:“你……你答应了?”冷香楠哀求的道:“我求求你放过我行不行,世上这么多神医,你为何单单找上我?”鹤仙姑闻言大怒:“你去死吧!”突然手臂一松,冷香楠大叫一声,身子突然就如断线的风筝急速的向崖下落去。只觉两耳风声大作,两只白鹤在崖顶盘旋,心里叹息一声:“老子命里有此一劫,今日得证大果了!”
正迷糊之际,突觉身形猛然停住,便不由自主睁开眼来,见自己离地只有两尺,眉心正对准一块尖尖凸起的大石,锋利无比,距离几寸,心里暗呼:“好险,差点儿死在这块臭石上!”此时神智一清,只觉腰带似是挂在什么东西上,才阻止自身跌落下来的身子。这一发见,便侧眼看去,但见一个白衣人的手提着自己腰带,冷漠的看着自己,正是鹤仙姑。
他不知道鹤仙姑为什么既然把自己扔下山崖,然后又相救自己;也不知道鹤仙姑的身法为何如此快捷,竟然能及时制止自己脑袋碎裂的危险。于是大骂道:“你这妖女,捉弄得老子还不够吗?你到底要干什么?”
鹤仙姑听他口出污言,提起另一只手,劈里啪啦煽了他几个耳光,冷厉的道:“你嘴巴干净些,否则有你苦头吃的!”冷香楠顿觉脸上火辣辣生疼,苦于手无缚鸡之力,否则早就和她拼命了。但此时被打得七荤八素,倔强性子一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骂道:“臭丫头,臭小娘,姥姥不疼,亲娘不爱的小娘皮,老子可陪你玩不起,你快快杀了老子……”
话未说完,鹤仙姑大怒,沉声道:“你再口出污言,我就先挖你眼珠子,再割你鼻子!”说罢,食中二指一下按住冷香楠的眉心,到此地步,冷香楠再也不敢再胡言乱语,忙伸手捂住自己双眼,心想:“这魔头冷酷无情,说到做到,如若被她一刀杀了,倒也不觉得痛苦,但若被她挖去双眼,割去鼻子,那今生恐怕要像她一样戴着面巾过日子,那可无味得很!”是以,忙硬生生把下面的话咽回去,闭口不说话。
鹤仙姑见他终于老实,于是提起冷香楠如飞驰去,同时呼啸一声,白鹤啾啾啼叫,相互应和,随后跟随鹤仙姑而去。此时夕阳西下,倦鸟纷纷归林,鹤仙姑提着冷香楠一路飞奔,冷香楠只觉两耳生风,鹤仙姑的身形一会儿高跃,一会儿低蹿,一会儿又纵跃,只因速度太快,他看不清周围的形势。
不大功夫,已然来到山脚,鹤仙姑停住身子,两只白鹤在天空盘旋啼叫。是以,手臂一松,把冷香楠扔在地上,冷香楠屁股吃痛,又要破口大骂,突然一瞥见鹤仙姑那严厉的眼神,又硬生生把话咽回肚里,总算悬崖勒马,没有骂出来,摸着屁股,半晌才龇牙咧嘴,哼哼唧唧的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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