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落,烈风横刮起桥身,晃晃颤颤,似乎一个没准,就能把桥面刮个底朝天。
唐浅将绑负穆词殉身上的绳索紧了紧,嘴里不停地提醒。
“记得待会儿过去的时候,边走边掌握风的力度和身体平衡,如果太危险,就趴下去,重心一点要降低。”她一愣,古代应该没有“重心”这个词吧,“我的意思是,你一定要把身上的重量压低。”
她将绳子的另一端牢牢地绑在旁边的木桩。“幸亏能找到这么长的绳子。”
她望了望后头的推车,上面装满了碎石。
“将它推倒桥中央的时候,你就绕过去,记得挑风最小的时候绕过去,之后不用管它,自己过去就好。”
一切准备就绪。
“走吧。”她笑笑。
他犹豫地问:“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一次只能走一个,不然我们两个掉下去怎么办?”她安慰道,“我胆子小,你也不是不知道,赶紧回去吧,我就住这一晚,明早你派人来接我就是了。”
“……那好吧。”
他整整心绪,“记得关好门窗,小心。”
“你也是。”她叮嘱。
……
走得很艰难,唐浅眼眨也不敢眨,提心吊胆地见他终于安全抵达对岸,才大松一口气。
距离挺远,穆词殉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她挥挥手,戴上披风,转身离开。
风吹乱他的发丝,吹眯了双眸。
唐浅急急地奔回小屋,将自己锁起来。
抵门而坐,她一阵心酸,随着轻轻地拍手,嘴里反复唱起:
“祝我身体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唐浅,生日快乐。
她笑得勉强。
……
王府大门。
宾客已经渐渐到来,穆词殉没有回来,图阅和穆词靳代替他招待。
“哥怎么还没回来?”他压低声音问图阅。
图阅笑容满面地迎客,状似无意地回答:“我怎么知道。”
穆词殉什么时候也变得没轻没重了,这个时间还没回来,还是,出事了?
宾客们已经全部入内,穆词靳急得不得了。
“怎么办?这主人请客,偏偏把客人们晾一边,传出去还不得笑话死。”
两人谈论之际,一双靴子适时地出现他们身后。
……
呆了许久,肚子发饿。
长寿面。
唐浅振作萎靡的精神,开门朝一边的厨房进发。
材料齐全,看来穆词殉经常来这。
她熟稔地动起来,将满脑子的穆词殉甩出去。
台上节目正热闹地上演。扎安绘没有心情,不停地朝大门张望。
他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担忧和焦急交织,使她笑颜索然。
“那是什么?”突然,一个人惊叫道。
应着这声疑问,府里所有人也随之抬头。
……
碗发烫,唐浅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食盘,指尖附上耳垂,嘴里“呼呼”,似乎在缓解指头的灼热感。
她深呼吸,端起食盘,转身往小屋走。
愣住。
穆词殉正笔挺地注视她。
唐浅闭眼睁开。
他还在,不是幻觉。
“你怎么回来了?!”她吃惊地问。
“我忘了东西。”他平静地回答。
“东西?什么东西?”
他温柔地展开笑容,举起手中握着的手绳。那个手绳用褐色的棉丝编出花样,一颗灰玛瑙独立其中,分外夺目。
“你。”
“啊?”
“我把你忘了。”
唐浅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手里的食盒已经被夺了过去。
“正好饿了,你记得再烧一碗。小寿星。”
她更吃惊了,追问,“你怎么知道我过生日?”
他边回答边径直往小屋走去,“快去烧,自己过生辰不吃长寿面怎么行?”
“你还好意思说,那是我的面!”她回过神来,急急追上去。
“姑娘家家的,好意思和我抢面吃?”
“你才是!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吗?”
“好意思。”
“穆词殉!你个小人!还我面!”
“动不动就大吼大叫,你是泼妇吧?”
“你才泼妇!你全家都泼妇!”
“……”
“不许动筷子!”
“……”
“不许吃!”
“……”
“我的长寿面!!”
……
月圆,无星点,黑色的夜空,孔明灯闪着绚烂的光亮,徘徊飞升。
扎安绘终于宽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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