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萧统和萱草同卧而眠。
他一言不发,静静的闭眸,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假寐。萱草心思沉沉,自然是不可能睡得着。
夜色很深,窗纱上支影横斜,看得她心灰意冷。
萱草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她和豫章王萧综的私情,想到她和凌悔在山间小屋抵死缠绵,最后,她心里沉沉只剩下一个萧统。
“你睡了么……”
萱草凉音声起,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见他安安静静的躺在身边,只当他是睡了。萱草靠了过去,紧紧抱住萧统,在他怀中轻嗅。她突然笑了下,自言自语的说道,“你现在身上都没有那股子佛香味儿了!”
“不过也好,要不然我抱你的时候总会觉得我在抱一个和尚。那感觉真奇怪!”
她没看到,萧统眉心微动,唇角轻扬。
“萧统,有好多话,我们一直不说。埋在心里好难受!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在你心里,是江山权位重要,还是我重要?”
“给我一个答案好不好?我很想知道……”
萱草趴在萧统的胸口,冰凉眼泪滚出眼角,穿透了萧统单薄的白绸寝衣。他屏住呼吸,眸子在眼皮下不断滚动。
萱草心里委屈,她纵然把话问出来了,却不需萧统回答。
是不是你爱我爱的不深,还是我不值得让你抛下一切和我走!
为什么戏里面的远走高飞就不能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这一出戏,究竟是什么结局?
谁来告诉我啊……
萱草闭上了眸子,她也累了,不想再逼迫,不想在诘问追究。就任由这一切顺其自然吧。
没过多一会儿,她沉沉睡着了。
萧统睁开眼睛,伸手抚上她的如瀑长发,心疼如刀割。
萱儿,不是我不想和你走。
远走高飞,海阔天空,曾也是我的梦。
可是我心中执念,要这江山更好,要这苍生幸福。现在就只差一步了,我恳求你,不要让我放弃。再等一等,我会许你一世欢乐。让你明白,只要我们守住彼此,无论身处何地,都是可以纵身高飞的。
“萱儿……我的萱儿……”萧统闭眸,喑哑的唤着。
第二日清晨,萱草醒来后并没有看到萧统。
她换过衣服,在回心髻上斜插了一支玉簪,看着镜中的自己,皱眉问道,“小豆子,最近我的脸怎么越来越苍白?”
一点血色都没有,白的吓人!
小豆子吓了一跳,“是啊,主子,您气色真的很差!要不,跟淑媛娘娘说一声,咱们别上山了!请御医过来瞧瞧!”
萱草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下,“许是昨儿没睡好吧!”她正欲起身,忽的目眩,赶忙扶住了桌子,萱草按住了眉心,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的,连东西都看不清了。
小豆子拉着萱草的手臂,连声叫道,“主子,主子!奴才这就去请御医!”
小豆子还没跑出第一步就被萱草厉声喝住了,“不许去!”
“主子……”小豆子担忧的立在一旁,手上还拿着托盘,托盘上各色的珠宝簪子,金光闪闪的,奢华的很。
萱草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缓了一会儿才笑说,“多大点儿事儿,还请御医?行了,别愣着儿了,备马车准备出门!”
小豆子纵然担忧也只好听萱草的话,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萱草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已经有这么多事砸在面前了,她偏偏还不舒服起来!
坐上马车,萱草闭眸歇息,一直到了皇宫,上了吴淑媛的马车,她才换上一副笑颜。
吴淑媛出宫并未多带人,只有两个亲信侍卫策马相陪,驾车的竟还是洛公公。
萱草看了一眼,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去钟山的路上,吴淑媛神色凝重,一直没有说话。往日里这个女人是很爱拉着萱草东说一句西聊一句的。
萱草笑问,“娘娘今天怎么突然想上钟山了?”
吴淑媛深深的看着萱草,“萱儿,我心里替你苦。在宫里实在呆不下去了。”
这一句话震得萱草再说不出什么来。
一直以来,因为吴淑媛是二殿下萧综的生母,萱草就为太子提防着这个女人。
可是日子越久,萱草反倒发现,吴淑媛是真心疼护萱草的。她对太子也没有任何恶意!
吴淑媛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她的那些手段计谋也只是为了在后宫中得以保全自己。现在的她,母凭子贵,萧综封了豫章王,在梁武帝前荣宠不衰。吴淑媛再不需要耍心机了,她已稳坐中宫,说一不二了。
她疼萱草,真的做到了那一句视若己出!
萱草感动了,她拉着吴淑媛的手,想说些什么去劝慰她,“娘娘,不必为萱儿苦。人各有命。我命如此,怪不得旁人!”
吴淑媛摇头,她用丝巾擦了下眼角尚未溢出的水光,“不要说命!难道我们注定要听从老天的安排?他要我们生就生,要我们死就死?凭什么!”
萱草抽回自己的手,眸光愈深。
吴淑媛像是触动了心底某个角落一般,悲伤袭来,她哽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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