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在兰馨院歇了十天, 府里好事的都在猜测,梅主子这次恐怕要失宠了。
梅素素也有些不开心,因?为她发现花浓去厨房拿饭一次比一次回来的晚不说, 还好几顿都是?一个花样。 她心里也有数,厨房现在恐怕都想往兰馨院那里使劲, 哪还有心思?顾得上她?虽然兰馨院那里有小厨房,但?林幼薇不吃,还有兰馨院的下人吃。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个道理, 府里人都懂。 她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毕竟一直以?来,晋王都表现出更?重视兰馨院那位, 以?前没宠幸就不得了, 现在承了宠, 那日后恐怕府里谁都比不上了。
梅素素吃完饭便去隔壁书?房练字, 如今她不用伺候狗王爷, 反而乐得轻松, 她一边练字一边构思?故事,想着以?后她还有机会出去的话, 试试看能?不能?写小说挣钱。 毕竟狗王爷现在看她看得这么紧, 小金库都被雪芽保管收着,以?后想要再偷偷藏钱恐怕是?不容易的,看样子只能?自己挣。
梅素素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不远处站着花浓和春秀, 一左一右, 仿佛两尊门神,还时不时扭头看她一眼, 好像生怕她有什么小动作。
春秀还好,她只是?听了吩咐要好好守着梅素素,不像花浓,恨不得眼睛都钉在她身上,就怕又出了什么状况。
梅素素心下无奈,但?也知道无法改变什么,只好任由她们?去了,写写画画了很久,直到?打哈欠才停下笔。 练字的纸张放在桌子上没动,但?关于构思?故事的纸张则被她折叠起来放到?旁边蜡烛上点燃。 这些都是?她以?后挣钱的路子,可不能?让人瞧见了去。
几步开外的花浓看到?了,眼睛瞬间睁大了几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纠结起来。
梅素素打了个哈欠,眼见纸烧的差不多了,怕烫了手,将剩下一点扔到?青花瓷笔洗里,毁的干干净净才起身出去。 春秀和花浓随后跟上。
但?回到?正屋,伺候梅素素睡下后,花浓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跟春秀打了个招呼,自己转身去雪芽屋子把这事跟她说了,怕又出了什么纰漏就不好了。 雪芽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比起其他人,她只挨了二十个板子已经是?王爷宽容了,这次也是?她大意,竟事先?没发现一点迹象。 听了这话,沉默一会儿,她抿了抿嘴,“还是?跟崔管事说一声吧。” 她其实?并不恨主子,甚至有些同情,她性子敏感多虑,更?容易体?会主子的不易。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主子这份一而再逃跑的勇气。
花浓点头,“是?。”
于是?,等晋王回到?府里时,崔祖安便将这事说给他听。 姬长渊握着笔的手一顿。
崔祖安注意到?了,微微垂下眼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又将底下查到?的消息回述一遍,“据下面查到?的消息称,那几个人逃进春花楼后并没有离去,而是?装扮成随从模样跟着他们?主子离开,期间有一人去茅房时被人看到?了,那人嚣张,路上碰到?一个打扫的小丫头还想占便宜,被一个老龟奴赶走了,脸上有疤痕,卫九拿着画像给两人认,都说是?他。” 说到?这里,崔祖安面色犹豫,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
姬长渊看他这样子,还以?为是?跟沈彦青有关,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说。”
崔祖安便不再迟疑,低下头继续道:“暗卫查到?的消息称,这伙人似乎与梅主子无关。”
崔祖安看到?晋王愣了下,忙道:“那伙人跟着离开的是?一辆普通的青蓬马车,不过?,春花楼负责照顾马车的两个马夫说,那客人是?第一次来春花楼,之前从未见过?,是?个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年?纪应该二十出头,生了一双狐狸眼,右边眉下有一颗红痣。” “当天晚上伺候的姑娘也道,那男人听了一晚上的曲子,连茶水都不喝,也不让姑娘碰,话也没说几句,似乎有什么事,后来约莫亥时左右他仆人进来说了两句话后,他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然后他站起身似乎准备走的,但?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到?原来位置坐好,给了她一张银票让她继续唱,天亮后才离开的。”
姬长渊眉头蹙了起来。 他自然不蠢,这些话里的意思?足够说清,她的逃跑与沈彦青无关。 而是?有另一拨人来者不善。
也是?,若是?沈彦青,定然不会让她没有户牒就登上船,留下这么严重的把柄。
黝黑眸子动了动,但?很快又覆上一层冰霜,她要逃跑是?不争的事实?。 遇到?危险她不想着来找自己,反而往码头上跑,甚至一切都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两件事碰巧凑到?了一起。 抿了抿嘴,脸色依旧还是?有些不好看,“别说废话。”
崔祖安缩了缩脖子。 他还不是?想将前因?后果全都说清楚,好让王爷心里舒服点。 他比谁都清楚,王爷这几天下来,自己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脸色正了正,低下头接着道:“那个公?子身份着实?不好查,人好像不是?京都的,但?好在春花楼那个姑娘耳朵好使,虽然当晚那人说的话不多,但?她还是?听出来了,那人说话带着一股姑苏口音,楼里教她弹琴的妈妈就是?姑苏的,她听得出来。” “那人出手大方,想必出身富贵人家,梅主子认识的人不多,那晚那些人明显冲她来的,于是?暗卫就将当初与沈家、太子有关的人排查了一遍,但?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后来,不得已又将府里与梅主子有过?接触的人排查了一遍。”
其实?一开始他也是?怀疑和太子有关,太子当年?与沈彦青走近,两人关系极好,他知道梅素素的存在也不奇怪,尤其现在人已经出来了,他想除掉沈彦青的宠妾很正常,谁知道沈彦青当年?有没有跟梅素素说过?什么不好的话,哪怕是?为了给沈彦青出口气也是?正当的。 哪知后来一查,竟然不是?太子,也是?,毕竟当初王爷将梅主子藏进府里可以?说是?做的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崔祖安顿了顿,小声道:“然后就发现,这人好像是?韩侧妃娘家的一个表弟。”
姬长渊猛地抬起头看他。 崔祖安额头冒汗,“应该是?没查错的,那人姓杨,父亲是?韩侧妃母亲最小的弟弟,也就是?韩侧妃的小舅舅,是?韩侧妃外祖母当年?陪嫁丫鬟生的,抱在她外祖母身边养着,这十几年?人一直在姑苏做官,那年?轻公?子是?他的庶长子,第一次来京都。” 这事韩家做的隐蔽,若是?一般人恐怕还真的查不出来,可他们?也不想想王爷是?干什么的,刑部尚书?啊,整个京都城就没他家王爷查不出来的事。
姬长渊似乎被气到?了,直接将手边的砚台扔了出去,“砰——”的一声,墨水洒了一地。 崔祖安看得心疼不已,那可是?去年?新上贡的墨啊。然而姬长渊的脸色比地上墨水还要黑,鬓角青筋跳起,咬牙切齿开口,“韩氏好大的胆子!她怎么敢?” 怎么敢派人刺杀素素! 那是?她能?动的人?
崔祖安听了不敢说话,或者说他早就猜到?了这个情况。 他还觉得,王爷这会儿心里恐怕心疼甚过?对梅主子逃跑的气愤。 姬长渊很快反应过?来,猛地再次看向崔祖安,脸上掠过?杀意,眯了眯眼突然问,“她怎么会知道上元节孤会带素素出去?” 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崔祖安听了一愣,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上首的晋王。 对上姬长渊阴沉寒冰一样的眸子,头皮顿时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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