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有他知道,他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
但是又有谁能知道,黑衣人此时的滋味?
到了屋前,才发现围着小屋,还有一圈低矮的竹篱,两边间杂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看的出,明显带着人为打理的痕迹。
白衣人的心忽然跳了一下。
因为他发现,小屋周围竟然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未散的炊烟。
他相信他已经接近了问题的答案,虽然和他所想的差不多,但事到眼前,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炊烟后面,理所当然的是阵阵的饭香。
很多人都相信,在野外的饭香绝对比别的地方的要更香浓。
虽然,没有太多的道理,但是似乎好多人都同意这一点。
“呵呵,想不到,吃饭的时间这么快就到了”,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习惯的脱下外袍,解下腰间的长剑,挂在了屋外的一株秃树上。
现在的他,已完全是一个正在招呼远来客人的热情的屋主。
如果不是白衣人,谁能相信,眼前这个满面笑容的人就是刚才那个冷峻的剑客。
白衣人也很吃惊,但是他却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即使这个事实有些残酷。
他一向是剑不离身的,因为他相信剑和人一样都是有感情的,一个剑客需要和自己的剑随时交流,随时培养那一份信任和默契。
他知道黑衣人比他更理解这个道理,因为这本来就是以前他们共同的生活和信念。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熟悉的却有着几许陌生的人,就那样随便的解下了他曾经视为生命和一切的剑,不但随便,而且自然。
白衣人没有解剑,只是脱下了身上的长袍。
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需多想,因为他知道,只要进了眼前的茅屋,一切就会有答案。
白衣人忽然觉得很紧张。
这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自从他仗剑狙杀了炼狱寨的三大寨主之后,江湖中已很少有什么事能够让他紧张了。
包括刚才和黑衣人的决战。
那本来应该是一场生死悬于一线的决战。
可是只有白衣人自己清楚。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赢定了。
因为他没有从黑衣人身上感觉到一点杀气。
他本来应该感觉到令人窒息的有如泰山压顶般的摧迫感。
但是,他没有,所以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对于他们这样的剑客来说,一丝一毫的意思也许就是全部。
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对他们这些绝顶高手来说,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更加可笑的是,现在令他觉得紧张的竟不过是眼前这扇半掩的柴扉。
白衣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已经想好了去面对进门后所能面对的一切。
他甚至想好了要用左手的哪个部位去推这扇门。
因为,他的右手要随时用来拔剑。
就在他已经为自己的状态暗自满意的时候,眼前的柴门忽然开了。
门当然不会自己开,即使是柴门也是如此。
门当然是被推开的,因为屋里的人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到来。
他,当然是黑衣人。
也许,这本来就是过去三年中他们之间一直过着的生活。
傍晚或是午后,一个贤惠的妻子早早的做好了可口的饭菜,在屋门前等着即将归来的丈夫。
这本就是千百年来,一直存在而且将一直存在下去的画面。
只是白衣人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这个画面中的一景。
他想要苦笑,一到这个时候,他就想苦笑。
可是,这次他没有笑出来。
因为,他忽然看见了一双像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
他看过很多很多眼睛,明亮的,阴暗的,独眼的,甚至是有眼无珠的。
但是,这双眼睛竟使他怔住。
不是因为这双眼睛多么明亮,他自问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当初刚出道的懵懂的小伙子。
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有多么漂亮,因为即使是天上的仙女,月里的嫦娥也不会让他如此吃惊。
他怔住,只不过因为他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他知道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看见过这样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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