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红灯坚挺地在墙上闪烁,毫无生机的楚斐被推到手术室里已经三个小时了。欢聚一堂的客人们也各回各家,给楚斐的亲朋好友留下缓冲的时间以及独自思考的地方,毕竟……婚礼变成葬礼这种事情,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接受的,不是吗?
阎王坐在冰冷的板凳上,他稍稍抬起眼帘,楚天和楚母脸上的悲哀已经控制不住了,而痛失爱人的贺彦则显得很冷静,甚至能从他的眼里看出几分早有预料的感觉。
眉心微蹙,他碰碰鹤远的手,欲言又止。
鹤远只是分了点余光给他,接着又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紧闭的大门,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抱有希望的。说不定,楚斐忽然又想活着了呢,求生意志够强总会引发奇迹的,而楚斐生来不就是一个奇迹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厉钦的眼底有些许难过,但大体上还是冷静的,他看着贺彦似笑非笑地询问,“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得多。”
毕竟这是一个为了和楚斐在一起,能想着毁灭世界的鬼才,现在居然这么冷静,实在不正常。
除非早就知道了。
贺彦冷眼看着哭哭啼啼的苏钰,他深吸一口气,常人看不见的异能正在一层一层的增强着,他垂下眼平淡地回答厉钦的问题:“从他答应我开始。”
他一直都知道和楚斐结婚可以说是痴心妄想,可当痴心妄想成为现实的那一刻,他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明白了一切。
明白了这是楚斐留给他的最后的温柔,所以哪怕撑着不舒服的身体,楚斐也要陪他走完婚礼这一程。
有多少次他都想开口说不结婚了,说只想要楚斐好好活着,其他他什么都可以不要的,钱、权利甚至是名分,他都可以不要。
可每一次想要说的时候,楚斐总会静静地看着自己,幽深的瞳孔里是满满的平静与淡然,他明明在看着自己,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就像是原野上的风,注定是抓不住的。
“那你……”厉钦根本无法理解这两人的想法,他瞪着双眼通红的楚韫,就是这个脑残搞出来的一切!要是没有他,什么都不会发生!
楚韫忽然被瞪也没有瞪回去,他只是沉默地捂住脸,他从手指缝里偷偷看楚天的脸色,不由得想到在婚礼前楚斐找到自己的时候,所谈的一切。
楚斐,是有心的,只不过这颗心比不上他的神性而已。
眼眶湿润,楚韫深呼吸几秒压下自己的泪意,笑颜如花:“楚叔叔,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边要是有什么动静,我会马上通知你们的。”
埋头哭泣的楚母马上抬起头,眼神凶狠得恨不得把楚韫给剥皮拆骨,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裂成两半:“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凭什么在这里装好人?!”
他们只是不爱管外界的事情,不是真的与世隔绝。
哽咽了一秒,楚韫看着控制不住仪态的楚母,放低了自己的态度:“对不起,但如果楚斐在这,他也会希望你们好好休息的。”
“你!”楚母怒火冲天,她刚想要骂人,一直没说话的鹤远突然开口了,比枯井还要恐怖的眼睛正盯着楚韫,唇角的笑意带着嘲讽。
“姨,你先回去吧。这边交给我就好了。”
可以不听楚韫甚至骂楚韫,可对于鹤远楚母向来都是喜爱的,只见她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同意了自己和楚天先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堆年轻人。
比白杨树还挺直的腰杆摇摇欲坠,鹤远看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岁的两人,眼底哀伤,但下一秒抬起头就又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将他击倒。
“楚斐回来的几率,你我都清楚。”清清冷冷的声音萦绕在空旷的走廊里,鹤远把玩着楚斐还给自己的项链,嘲讽地瞥了楚韫一眼,“现在的问题在于,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多少。”
他们这群人都是天骄之子,要不是因为楚斐怕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坐到一起好好谈论同一件事情。鹤远的心里全是难过,他看向仿佛已经失去灵魂只剩下一个躯壳的贺彦:“你先?”
楚斐突然的离世,对贺彦的打击绝对是最大的。
贺彦紧紧地握住手里的戒指,他连头也不抬全心全意地看着那枚设计精良的戒指,低头一吻:“让他们都去陪楚斐。”
是因为他们,楚斐才会选择牺牲的,那么他们去为楚斐陪葬也是理所当然。
“我觉得楚斐不是很想让他们陪。”厉钦撇撇嘴,他靠到椅背上,眼神越发随意,“你觉得楚斐会在意那些没什么用的人的性命?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只要是他说的,我都会认为是真的。”贺彦沉着脸,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眼神。
鹤远倒是多看了他一眼,才把注意力放到想说话很久的阎王身上:“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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