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静静的,二人彼此沉默不言。只有地上的篝火依然自在的跳个不停,偶尔啪啪的声响,顾自诉说着心中的落漠。
雁飞扬蜷缩在墙角,瘦小的身躯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显虚弱。本就有伤在身,如今悲痛交加,对于一个十二岁的男童来说,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如今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时间一久,倔强的身子再也强撑不下,迷迷糊糊的就这样睡去了。
白衣老者走到雁飞扬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雁飞扬瑟瑟发抖的身上,顾自轻叹一声,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掰开雁飞扬干裂的嘴唇,轻轻放入他的口中。然后重新坐回篝火旁,就这样静静的盯着身旁这个小男孩。
“十二岁啊。。。哎。。。”
“王叔。。。于伯伯。。。你们不要死,不要啊!。。。紫衣妹妹!不,不要杀紫衣妹妹!。。。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报仇!。。。紫衣妹妹,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紫衣妹妹。。。”
就这样,呓语不断的雁飞扬整整沉睡了两天两夜。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身旁的篝火早已熄灭,留下一堆冒着一缕白烟的灰烬。
“你终于醒了。”白衣老者依旧守护在雁飞扬的身边,不曾离开。“熬过这一关,算是万事大吉了。来,喝点水,吃点东西吧,你身子太弱,要补一补才能行动。”
雁飞扬没有答话,按照白衣老者的吩咐喝了些水,吃了些东西,感觉体内的力气恢复了许多。
“老前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如若我雁飞扬有幸苟活几年,定当回报。”
“哈哈哈,小娃娃知恩图报,不错不错。不过老夫救你并非要你报答,只是不忍你白白送死,回报的话,以后也就不要再提了。”说罢,白衣老者轻轻捋了捋长须,“老夫活的太久,自己的名讳早已忘的一干二净,不过老夫这样一头白发,连胡子眉毛都变白了,因此旁人都称我“白眉”。你若愿意,就叫我老白好了。”说罢哈哈大笑,像是在自我解嘲一般。
“多谢白老先生!”
白眉微微点头,没有言语。二人各有所思,再次陷入沉默。
每日,白眉都不知从何弄来干粮、烤肉,给雁飞扬充饥,并且每日喂他服一粒丹药。就这样又过了几天,雁飞扬的身体在白眉的悉心照料下渐渐好转,已可以起身行走了。
这日,白眉从洞外回来,走到雁飞扬身边,似有话说,却不好开口。
雁飞扬心思细腻,开口道:“白老先生若有话可直说,晚辈恭听。”
白眉再次轻叹一声,道:“那日星海派弟子回山求援后,星海派出动了四位长老前来,布下四星奇阵,与红云黄泉激斗数百回合,无奈魔道二人修为奇高,依旧被其逃脱了,星海派还就此折了一位长老,数位门下弟子。。。若不是汐云那小丫头有飞虹神剑在手,怕是星海派此次要全军覆没了。。。”
雁飞扬静静的听着,不曾开口。良久,才打破平静,对白眉说道:
“这样也好,黄泉和红云两个老怪不死,我也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日后必当亲自为雁鸣镇乡亲和紫衣妹妹报仇,手刃二人!”
“年轻人有志向是不错,但需牢记凡事不可急功近利,否则不但报不了仇,还会功亏一篑!现在此间事了,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有何打算。。。”雁飞扬顾自重复着这句话,白眉简单的一个问题,就已问到雁飞扬心里。自己本就无父无母,幸得雁鸣镇百姓收留,而如今雁鸣镇已毁,连最亲的紫衣妹妹也不幸遇难,自己重又回到孤苦伶仃,这样活了十二年,不要说沧浪山,连落雁峰之外都从未走出过。现在让自己说有何打算,又该如何回答。
“茫茫人海,大千世界,却没有我的归宿。打算。。。我也只能随遇而安了。”雁飞扬低下头,静静的说。
“如此,倒不如随老夫一起,随波逐流,到处见识一下这大千世界吧,这样路上也能有个照应,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白老先生肯收留,晚辈多谢了。”
“这样便好,那我们起程之前,小友还需要随我去一个地方,老夫有些事情需要交待一下。”
“我本就没有方向,不知何去何从,白老先生想去哪里,只管安排便是,晚辈无任何意见。”
。。。。。。
老少二人徒步穿行在山间,白眉已是两百来岁的老头,而雁飞扬则是年仅十二的孩童,如此鲜明的对比,引得偶遇的行人侧目不已。而两个人一路行来,步调一致,交谈和谐,丝毫看不出这年纪相差一百多岁的二人组合有何不妥。
行了几天,雁飞扬渐渐从雁鸣镇的悲痛中缓解过来,言语也开始多了起来。初次离开落雁峰,有太多的疑惑与好奇需要有人指点。而身旁这位游荡人间百余年的白眉无疑是最恰当的人选。而白眉对雁飞扬也是颇为欣赏,因此对他的问题知无不言。就这样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风餐露宿,不知不觉走了几百里山路。一路上偶尔看到天上有亮光划过,五颜六色的都有,想必是修真人士在御宝飞行了。这些人来去勿勿,一闪即过,怕是一日能走凡人数日的行程,雁飞扬对此也欲加神往。这样越往前行,见到的修真人士越多,雁飞扬自是疑惑,却不便什么都向白眉打听,只好暂时闷在心里。
这日,行至一处,白眉驻目观瞧。
只见前方一座高山,巍峨屹立,直耸入云,比起周围其他山峰高出何止一倍。而此山四周均是悬崖峭壁,深不见底,深谷中隐隐传来阵阵轰鸣,如万马奔腾般令人闻风丧胆。没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山上,似乎是个与世隔绝之所。
白眉观望一阵,低头对雁飞扬道:“就是这里,我们到了。”
雁飞扬并未答话,而是学白眉的样子仔细观察此山,而后低头向深谷中望去。片刻,回过身来,朝白眉道:“白老先生,此山极高,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深谷中是湍流飞奔而过,我们如何过的去?”
白眉哈哈一笑,手捋长髯,满面红光,似是十分得意。
“你所见的只是十之一二,想入此山,比你想的还要难的多。你所见的不过是山前无路,山下悬崖罢了,而你所不知的,这山上被一座大阵守护,即便是你所见的那些修真之人可以御剑飞行,到了此处也是寸步难行,入不得山的。大阵之中,亦有上古神兽坐阵,即便入得山去,若无相当的修为,也是逃不掉神兽的攻击。”
雁飞扬听的浑身一颤,顿时气血上涌,急忙问到:“此山是何去处,为何有如此玄机?白老先生又是如何知道这些?难道——”
似乎猜到了什么,雁飞扬满眼狐疑的盯着白眉。
“雁小友果然聪明才智。不错,此处正是老夫门派所在!”
雁飞扬着实吃惊不小。自从雁鸣镇白眉出手相救以来,至今已有几十天,只听说白眉本身不懂功法没有真气,因此以为白眉无门无派,也不曾问起此间事情。如今听白眉这样说起,所以出乎意外。
“雁小友心中疑惑,老夫稍后再做解释,此刻我们先入山去吧。”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环,戴于手上,然后双手合十,十指相对,手形变幻,指尖飞舞,速度极快,随着低吟的口诀之声,二人对面山前似有一扇大门亮起。白眉双手一收,只见大门欲发光亮,渐渐从无到有,从虚到实,成为一扇实实在在的大门出现在眼前。门上赫然印着两个大字:沧浪!溜金的字体中仿佛透着无尽波涛,有如惊涛骇浪般汹涌的气势瞬间铺天盖地的涌来。
雁飞扬这次是彻底惊呆了,自小在雁鸣镇长大的他,哪里见过如此气势,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白眉手势收起,轻喝一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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