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我先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上厕所你就上去呗跟我打什么报告。紧接着我才想起来,报社的这个小二楼上没有厕所,厕所是在一楼楼梯下的小隔间里。可现在下到一楼去上厕所简直就是找死的行为啊!难怪赵晓晓扭捏个半天。
赵晓晓急道:“怎么办啊?我快……我快忍不住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小肚子涨涨的,想嘘嘘啊。
“能不能憋住?”我问道。
“不行啊……”赵晓晓急得不行,双脚轮流蹦跶的声音都传来了。
“大的小的?”
“……大的……”
黑暗里传来刘明嘿嘿嘿的笑声:“晓晓,要么把总编室门打开,让老康给你腾位置,要么把门口桌子挪开,你去楼梯里解决怎么样?二选一你考虑一下嘛!”
大伙都笑了起来,黑暗中虽然看不到赵晓晓的脸,不过我想她的脸一定是红透了。
张露替晓晓鸣不平:“刘明!都啥时候了你还拿晓晓开心,康哥难受得爬不起来怎么腾地方?大门外头还有一具尸体谁敢去那上厕所啊,你是不急,等你上厕所的时候看你咋办!”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冲他们说道,伸手拿了个垃圾桶,套了两个垃圾袋,放在最靠近大门口的窗户下面,打开窗子让风透进来,说道,“晓晓,你过来吧,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赵晓晓打着手机的手电筒走到我跟前,看了看垃圾桶,又看了我一眼,一副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借着手机的微光,我看她眼波流转,目光中充满了羞涩,我也是不由得老脸一红,干咳一声转身向办公室里侧走去。
屋里不知怎的,忽然静了下来,静得几乎可以听得到每个人粗重的呼吸声,气氛中顿时充满了尴尬和暧昧。只听得门口那边赵晓晓脱衣物簌簌的摩擦声、垃圾袋上哗哗的水流声传来……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耳边忽地响起一阵歌声,原来是张露怕赵晓晓难堪,用手机播放了歌曲掩盖了她上厕所时的声音。
借着她手机的光亮,我扫了一眼其他几人,大家分坐在几张桌子旁。刘明正兴奋地和张露斗着嘴皮子、梁慧慧和徐芬芳趴在桌子上默不作声、陈菁陈虹耍着手机里的小游戏、张复凯坐在靠近窗户的一张椅子上,眼望着黑漆漆的窗外。
我走到张复凯身旁,问道:“复凯,咱俩聊聊吧?”
他点了点头,搬了一张椅子给我,我端坐在他对面。
“复凯,你多大岁数?”
“二十二”
“在读书吗?”
“我已经毕业半年多了,但是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工作。”
“学的什么专业?”
“美术。”
张复凯身材瘦高,头发有些长,额前的头发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像《来自星星的你》的都敏俊。光线很弱,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我觉得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其实满是痛苦。
于是我对他说道:“我直说吧,我知道你失去了父母亲,心里痛苦得要死了,甚至你现在就很想去死,是吧?”
张复凯嗯了一声。
“但你也会想到,假如父母亲地下有知,你死了会让他们十分伤心,对吧?”
张复凯身子在微微颤抖,又嗯了一声。
“他们一定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对吧?”
张复凯哭了,起初是哭的很小声,还在藏着掖着,渐渐地哭声大了起来,变为了嚎啕大哭。我也没安慰他,任凭他自己哭个够。
过了半晌,我对他说道:“当年我的父母死于工业事故,烧到几千度的钢水像瀑布一样铺洒在车间厂房里,工人们大多是当场死亡。有的还能通过边边角角的尸身辨认身份,而像我父母一样的更多的工人,连骨头渣都找不到一块,有关方面只能给出一个“失踪”的结论。”
张复凯听我说我也是没了双亲,忍住了哭泣。
我说道:“那个时候,我也哭得和你一样,没日没夜的,不吃饭不喝水,啥时候哭累了就睡觉!我身体素质一直很好,为了不想爸妈我就拼了命地练跑步、练跳远、练铅球,最后练成了个体育特长生,然后又到部队里当了两年兵,直到我从部队复员的那天,我才走出那段阴影。”
“复凯!”我用力摇动着他的肩膀,“复凯!十年!从今天开始的十年,你一想到他们你就会难过的要死!但是挺过一次就轻松一点!谁也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挺过来!相信我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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