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我摸摸依旧很痛的后脑,起了身。应该还是在夜来香吧。我环顾四周,粉色纱帐,雕花梳妆台,胭脂水粉,一看就是女子的闺阁。
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这样看来身份应该还是保得住吧,但转念一想,这些女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对男子的言行习惯自是比常人熟悉的。
不然也不会昨日那样对待我,只是这当中的缘由怕是内有隐情吧。
正想着门口一阵脚步声,再装睡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大大方方地等着她们进来。“呀,你醒了?”进门女子一怔。
“哼,下次下手更重些这点力度是杀不了小爷的!”我仍然用男子的口气说话。
她们两人却卟哧一笑“姑娘别装了,妈妈早就认出你的女儿身了。不然岂敢留一个男人在这屋子一晚。”
“哦,是吗?且不论我的身份,就凭昨日给妈妈看的那块玉佩也得给我有个交代吧?我不以为然道。
“那是自然。”说着妈妈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女子正是昨日陪我的几位,我见她们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不由笑道:“妈妈这是开门做生意的,得罪人的事想必不会做吧?”
“姑娘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规矩,我们夜来香的规矩就是自报家门,姑娘若真是想打听胭脂的事,也给妈妈我看看有几分诚意吧。这样粉墨登场的可是瞧不起我们?!”妈妈厉声道。
我看她这幅架势冷笑一声:“妈妈何必这样气势汹汹,仅凭那块玉佩我就能让你们为昨日的付出代价!更不必说还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了。”
妈妈顿时矮了一截,周围的女子也噤了声。我见此也见好就收,斜眼看了她们一种人道:“劳烦妈妈和各位姐姐到楼下稍坐片刻,有什么话待我梳洗过后再商议吧。”
我给了她个台阶下,她是明白人立刻道:“好,就听姑娘的。”说完张罗一众人下去了,又交代两个丫头给我送来热水。
我洗漱完毕,把脑后的头发依旧束了起来,还是昨日的男子装扮。一出房门,走廊上的打扫丫头见了我脸立刻红了起来。
我低头抿笑下了楼,妈妈一众人正坐在厅里吃早膳,丢开她们从事的事不提,彼此之间的关系倒是很亲密。不似宫中那些嫔妃嘴里叫着姐姐妹妹,私下却做着肮脏的事。
“姑娘倾国容颜,扮男装都这样让人艳羡,若当真进了我们这行当,我们姐妹可不是要丢掉饭碗了。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其中一个女子调笑道。
其他的女子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我也笑着回道:“姐姐绝色容貌不知让多少人魂牵梦绕呢,小女自愧不如。”
“好了,这会一个个都精神了?刚刚还嚷嚷着身子乏呢,都回屋歇着吧啊。”妈妈喝着茶说道。
我也明白妈妈的意思,随着她们散开坐在了桌旁,丫头上来撤走了碗碟又斟了茶,我拿了茶盅等妈妈先开口。
果然,她放下了茶道:“姑娘的身份尊贵,不像是随便出入这样风月场所之人。”她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胭脂的事,姑娘从哪里听来的?”
“妈妈何故说是听来的,若我说是我亲眼见过她呢?”我试探道。
“这不可能!胭脂她早就...”她说漏了嘴。
我一抹奸笑藏进了茶水中,但仍掩住得意神色道:“妈妈也是老实人,我们就不必在这里掩瞒什么了。妈妈刚刚的话里清楚地表明是认识胭脂的,我也不骗妈妈。我自是没见过胭脂,但真的没有恶意。有个故人托我捎给胭脂封信,还请妈妈引见。”
我掏出信件拿给她看,她接了信,前后看了了信封,最终放下信,拿起手边的烟杆点燃了烟,狠狠地抽了几口吐了烟雾。
我没打扰她,静静地等她开口。
许久,她盯着桌上的信件缓缓开口道:“胭脂和我是同乡,从泉州下的村里逃婚到这里来的。她有个嗜赌如命的酒鬼老爹,非要她嫁给镇上的大户黄少爷,胭脂长的很清秀,被那泼皮无赖偶然撞上,想要据为己有。他自己已经有五房小妾,整天府里闹腾的鸡犬不宁的事全村都晓得的。稍好点的人家都不愿自家闺女嫁到他家去,胭脂家穷,他爹又欠下很多赌债。黄少爷以此威逼利诱胭脂,胭脂迫不得已和我一起逃了出来。”她说了出来似是轻松很多,也放下了烟杆。
又接着说道:“我俩两个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还要躲避着黄少爷的人追来。最好的法子就是进青楼,胭脂一开始自是不乐意的,可周围店铺又不收女子打杂,在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饿死街头。这才迫不得已进了夜来香。那时的妈妈很看好胭脂,找人教我们弹琴唱歌。没过多久胭脂就成了这的头牌,妈妈去世后本店交给胭脂和我打理。那会真是很开心。”
她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和素日的讨好的笑自是不同。“可黄少爷还是找来了,带了打手,砸了夜来香。还伤了我们很多姐妹。混乱之中,胭脂失手杀了黄少爷...黄老爷知道后自是不会放过胭脂,还放话要让夜来香所有人都陪葬。那时都人心惶惶,但没人想离开。姐妹们都是在落魄之际被胭脂收留,并真心相待。一天,胭脂留下信让我照顾好夜来香,便失去了踪迹。三天后,在河边找到了她的尸体,她是不想拖累我们。我们自是不会把胭脂的尸体交给黄老爷,官府来闹了几次,但随着我们接待的大官也多了起来,他这些年收敛了许多。直到你来...”
她端茶轻抿,结束了讲述。我怔了好久没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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