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集杀青,缘断红尘
“师兄!师兄,你在哪里?”
光冲冲撞撞闯进树林,慌张的大喊,听不见回答。慌张的四处寻找,明明刚刚还有听见声音的,怎么这会就没有了呢?一想到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光就心神一荡,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红冲直撞,大声喊叫,四处张望。
视线聚焦在林子的中央,地上那一袭紫衣人犹唯耀眼。
“师兄,主子,你醒醒。”光慌乱的跃下树枝,急速奔过去抱着墨玉流光,下意识的伸手弹了一下鼻息,很久才放下心来。月光清冷,手掌上的鲜血宛如阳光下的蔷薇,红艳惊心。光的手颤抖的抱起墨玉流光,走动间两道泛着幽幽光芒的东西从墨玉流光眼角滑下。
光将墨玉流光抱出树林,看了一下方位,从这里要回玫瑰城少说也要两个小时,再看一眼脸色惨白的主子,也是最亲的师兄,权衡再三觉得还是回清风岭比较稳妥。
明亮逐渐取代了黑暗,一缕晨辉扑洒进屋子。
姚思思端着一碗瘦肉粥推开房门,轻声走到床畔,却瞧见墨玉流光已经醒来,毫无生气的依靠在床头的墙上。姚思思笑了笑说:“流光你醒啦,来把这碗粥喝了。”墨玉流光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就连眼神也没有太大变化,姚思思甚至要以为墨玉流光全身瘫痪了。按耐下心中的忧心忡忡,换上一副欢喜可爱的小模样,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捏着勺子,体贴细心的吹了吹,见不烫了才伸到墨玉流光嘴边,墨玉流光眼珠子眨了一下张开嘴吞下一勺粥。
“呵呵,吃饭就对了,来再吃一点!”姚思思像哄小孩子一样,一勺一勺的喂进墨玉流光嘴里。而墨玉流光由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被动的配合着。
吃完粥姚思思陪着坐了一会,看墨玉流光根本不理她,心里有些不好受,收拾了一下推开门走了出去,然而她没有看见她转身离开时,墨玉流光对着她的背影唇语:“若还如初见,我必取你。只可惜,一切都非我能左右。”
“四宫主,主子吃了吗?”光冲将上来,抓住姚思思就急切的问。姚思思笑了笑,手上将已经空了碗冲光晃了晃,“吃了!”光松开姚思思,面上一喜,双手更是不知所措的相互交错,很激动,很欣喜,感激的望着姚思思道:“四宫主,还是你有办法。”
姚思思摇了摇头,“不,我也没有办法,是流光自己吃的,我想他大概想通了,你就多看着点。”说完姚思思端着空碗超厨房走去。
一晃就是三日,三日后,剑老原本半百的头发此时已经全部发白了。他轻叩了一下墨玉流光的门。
“进来!”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剑老犹豫了一下,开始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光一看来人,不满的道:“怎么是你,你给我出去,出去!”说着还快速站起身要将剑老推开。光很担心剑老的出现会再度刺激到墨玉流光。
“老夫,我找你家主子有事。”
墨玉流光扭头看着光道:“光放开他,有事说吧!”
光白了一眼剑老,退到一边站着,那架势只要剑老敢激怒墨玉流光,他肯定会出手直接杀了这个老家伙。
剑老没有想到墨玉流光这么容易的答应听他说话,心中感到一股诧异,面上也不犹豫,当即说道:“老夫的女儿一辈子悲苦,老夫深知不配当一个父亲,老夫对不起真儿,就想着真儿找一块极好的墓地,希望来生可以幸福。如今墓地已经找到,就是清风岭的一处山腰。所以所以~~~~”
“光,马上命人赶往冰阁将尸体运到这里交给他。”墨玉流光直接打断剑老的话,冷清清的口吻。
“主子!”光急切的冲过来喊道,见墨玉流光不为所动,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的剑老,然后回头说:“师兄,你怎么可以答应呢,你不是一直都很珍视的吗?”光有意避开提到孟真儿的名字,他实在不想主子因为一时生气,就这样答应,他认为墨玉流光事后一定会后悔,埋了之后可就连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别说了,师弟,就再听师兄一回吧!”
墨玉流光叹了一口气,柔和的看着光,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这么和善的跟人说话,不得不说他的这话很管用,光无法拒绝,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你真的愿意吗?”剑老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没有想到墨玉流光没有说什么就答应了,可看了看脸色依然苍白的他,剑老心里似乎也有些明白了,看来真相着实让他很受伤。
“光,送客,剑老此生你我就不要再见了。”说完墨玉流光动了动身子,将脸背向一侧。
光立即走过来伸出手面无表情的指着门口:“请吧!”就算墨玉流光不说,光也不愿意让剑老再见他的主子。剑老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想要说什么,嘴巴动了动,一狠心回头走了。
房间很静只剩下墨玉流光一人,他闭着双眸,脑海里闪现一个身影,然后分成两个一摸一样的人。又再度糅合成一个人,那一眼她笑如昙花,转眼凋谢。渐渐地回忆起喜悦,与恨有别。岁月太过遥远,哪能还记清当年煽动的眉睫。
清风岭中日月,蝉鸣后又蛙噪。
眨眼十日后,屋檐细雨,风声依旧凛冽。
一行白色身影肩上扛着一顶冰棺,冰棺内的女子她柳眉入鬓,双眸衔水,高挺的秀鼻,惹人香泽的唇。轻阖的双眼彷如熟睡,皮肤已经有些变色,唇瓣有些腐蚀,身上也是。既然还是那么的美丽娴静。君子渊看到冰棺内的人儿,他第一反应就回头看着姚思思,见姚思思还站着自己的身后,一颗心放进肚子,此时此刻他才体会到为何他们都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头齐腰黑发,而身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绸裙,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枝干上一朵朵怒放的红梅,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素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有一种清雅又不失华贵的气质,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平静的躺在上面,腰间系着一块通体黑色的玉佩。
这黑色玉佩站在一侧的光知道,他主子腰上也有这么一快,可是此刻却在他手上,他走过去将手中的玉放到冰棺里孟真儿的左手上,因为棺木被打开,一股寒气中夹杂着一股腐臭。两块玉石诡异的闪了一下,然后便再也看不见任何反应。其他人只当墨玉流光是不愿意伤心才不来,特意让光送来一块另一半玉石陪葬。
只有光知道,他的师兄,他的主子是要割舍掉对孟真儿的一片痴情,放弃了来生相守的期望。
几名身穿白衣丧服的火卫抬着冰棺飞身而起,缓缓下降到半山腰的木桩上,合力缓缓将石棺送入墓室。然后一人接过上面众人抛下的铁锨,很快将土填上,树立了一块大理石的石碑。石碑上文字是董寒衫写的,倒也有大家的风范。
远处屋顶上,墨玉流光一身紫衣望着,直到树碑培土才转身离开。
这些日子他想通了,放下了,一小时后,他站在玫瑰城墙上,俯身看去。城中东北角一个书生摊开画轴,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喝了几口,笔墨游走。古巷的忧郁,一女子怀抱琵琶轻轻弹唱,奏一回断肠的古曲,抬起画面如此的美丽。
墨玉流光十多天来第一次微笑,翻身跃下,走到书生的摊子面前,“给我画一副像吧!”说完放下一定银子。
书生感激的看了一眼墨玉流光,没有多余的言语,挥毫泼墨很快画好递给墨玉流光。只见画面上,墨般长发垂及膝腿,眉可聚拢风云,目若朗月。身形略显清瘦,身上流露这一种坦然的气息,头上用一根银丝带系着,松松跨跨的甩在脑后,身上是一件紫色衣衫,站在那里,背景选用的泼墨,取得是夜色背景,画像上的他面色淡然,宛如云一般似幻似真,嘴角淡淡的涟漪看不出悲喜。
“很好,原来这便是我。哈哈”墨玉流光拿着画轴爽朗的走了。
“公子还没有找你钱呢?”
“不用找了,你的画值得。”
街上叫卖的小曲,仿佛隔空变换到那里,一切模糊又清晰,然,墨玉流光却跟以往不同了,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淡漠,也更加看不出仇恨,他果然是放下了。穿过人群,走过浮华喧闹的街道,他回到小三酒楼的厢房。摊开手中的画像,碾磨执笔在右下角写道:
原来悟彻方寸,自在本心,穷识源流,方得大觉。
写完便不再看一眼,走到衣柜边取下一件青色长衫换上,依然十分好看。打开门见到一名留守的火卫半跪于地:“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起来吧,没什么事,若是光回来,告诉他勿牵勿挂!”说完飞身之下楼阁,转瞬间消失在人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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