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五伦走进房间,看到兄长惨死的样子,他一直强力支撑的魁梧的身体如突然崩塌的房屋一般瘫了下来,他跪在地上,哆嗦着双手解下外衣,盖在兄长的身上,然后两手撑地,无声地哭起来。
酒楼的王老板走进去,也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鬼算盘钱若甫的身上,他跪在金五伦旁边,低声道“五爷,现在不是你痛哭尽哀的时候,你要主持大局,要抓住凶手,为三爷报仇。”
金五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王老板伸手去扶他,他却一把甩开,低声吼道:“拿酒来,要最烈的酒!”
谭诚闻声后,亲自去捧来一坛子关东烧刀子,王老板又去拿了个大碗,金五伦先倒了两碗,倾在地上祭奠死者,然后自己咕噜噜喝了一大碗,他的身体又像进来时一样坚强,他又倒了一碗酒走出来,递给雷霆。
“五爷,你……”雷霆感到意外,一时竟不知所措。
“五爷,他……”谭诚在一旁也抢着要说什么。
“兄弟,你什么都不必说,我知道这事和你没关系。”他又巡视众人一遍,高声道,“如果有谁敢怀疑这事和霹雳堂和雷堂主有关系,我金五第一个和他过不去。”
“五爷……”雷霆眼中突然涌出泪水,他接过酒碗,也一口气喝下去。
“老谭,这是我金家的事,请你们金陵府不要插手,我自己会料理。”
“好的,五爷。倘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您尽管吩咐。”谭诚把胸脯拍得山响。
“兄弟,金家遭难了,我金五遭难了,要请你帮这个大忙了。”
“五爷说吧。”
“我知道你霹雳堂客人的名单是对外严格保密的,我也不能勉强你。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你把名单给我,我来查,你霹雳堂就和这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二是你自己查,我也不管你怎样查,但要把那个凶手的名字给我。”
“五爷放心,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不能把凶手抓到,我用我项上人头祭奠三爷!”
“一道,两道,三道……一共十六道,不会错,是十六道,也就是十六个时辰,整好过去一半了。”
少女坐在桌前,双手支颐,看着墙上自己画的整齐如一的道道,喃喃自语着,不明白的人看见,还会以为墙上画的是什么奇怪的卦符哪。
绣房内一灯如豆,映出她秀美的侧脸,一双眸子中现出淡淡哀愁。
“小姐,你怎么还不睡?夫人看见了又要骂的。”一个丫环走进来悄声道。
“夫人睡了吗?”
“夫人也是刚睡下,却被老郑叫了起来,说是城中出了大事了。”
“出了什么事?”
“好像说是金陵王被人杀了。”
“金三?”少女鼻子里轻哼一声,“他不过是个地头蛇,杀就杀了,算什么大事。”
“话是这样说,金三到了江湖上不过是个小爬虫,可在金陵城内,他却是条真龙,争风得风,唤雨得雨。他一被杀,金陵城就要乱了。”
“乱什么乱?杀了金三不是还有金五吗?这人做点好事也不干净彻底。”
“小姐,金家和咱们没仇没怨的,你恨他们干嘛,非要把人家斩草除根哪。”
“我才没工夫恨他们哪,就是看不惯他们平时那个样儿。”
“星儿,你睡了吗?”
少女听到母亲的声音,循声看去。这才发现窗外庭院里已点起几盏灯笼,“还没哪,我马上睡。”
“娘要出去一下,你先不要睡了,四处照看些。”
“好的。娘,你这时候出去做什么?”
“你不要多问,自己小心照看就是了。”
少女听得出母亲的声音很焦虑,也就不敢多问了。几盏灯笼冉冉而行,出了内宅,内宅门外两顶青衣小轿正静静等在那里,旁边站着老郑和八个健壮的青年,中年女人和两个丫环分坐进两顶轿子里,八个青年抬起小轿,轻若无物地跟着老郑走出府门,走出乌衣巷。
就在府门关闭的刹那间,一行人走过的甬道旁边几棵竹子忽然向一边翻倒,从里面钻出一个光溜溜、水淋淋、黑乎乎的水鬼似的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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