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车站牌向前进两百米向左拐,就能看见山庄的大门,在繁密的柳枝的簇拥里。沥青道路两旁是繁盛的紫薇树,白色的花朵簇立在层层绿叶之上。透过花影能看见幢幢并排却不紧凑的独栋房屋。是那种不正式的别墅,每一栋都是两层半高,配有私人车库,但是装修很随意。讲究的门槛稍微高,大门也宽敞些。不讲究的就只是半人高的两半小铁门,穿过的小庭院花草杂乱。每一幢带着庭院都不过三百平方,车库一律挨着房子左边而建。
八十年代的高级住宅区,搁置在新世纪的一零年代,多少有些像在文艺中耍流氓。
花井的旅行箱碾过庭院的杂草,留下深深的印记。推开那扇有些褪色的深褐色单门,将箱子随意的放下,随手就掀起家具上的白布,倒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遗照,慈祥的笑容那般温和。花井向半空伸着手,眼泪就往太阳**的方向游走,滚烫滚烫的。
“外婆,又见面了。”放下手,蜷缩着身子坠入黑暗中。
太阳很好,三月的樱花在街道上随意飘落,那是风的痕迹,花井告别同学,朝着家的方向 奔去,毕业旅行之后就算彻底告别高中。许多同学都在忙着四月份的入学,只有花井还有时间在仰望满枝的樱花。
“父亲……”似乎父亲没有看见站在门口的花井,只是低眉的走出家门。花井呢喃的称呼在父亲走过她身边三四百米的地方才缓缓回过头来回应。笔直着身躯,看了看樱花,才将视线转移到花井身上
“我要结婚了。”脸上是一脸的倦容,向前迈进的步子似乎有些沉重。父亲离去的背影隔着樱花花瓣在花井的视网膜中成像。
结束煎熬也是一种**,花井转头看向屋里的女人,衣服有些凌乱,发丝乱糟糟的,一口一口的吸着香烟,又是宿醉吧。对于父母的问题,花井是处身世外的,在十六岁那年就看透了亲情。
“花井”虞芮郗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停顿了许久,或许是被香烟呛到了,轻咳了几声。花井沉默不语,将长发盘起,才慢慢的踱步走进屋里。这种混杂了烟酒的空气花井已经免疫了,面无表情的坐在虞芮郗的脚边换鞋。
“我们都不会养你的”虞芮郗长吐一缕烟雾,半晌,赤足上楼去了。
花井明白虞芮郗的意思,这是让她去中国,那个女人的故乡。
那个慈祥的老人在去年九月份就把遗嘱写好了,所有财产越过虞芮郗直接过继给花井,还更换了花井的国籍。听受托的律师说,外婆就说了一句话“那个女人没有责任心,包括那个日本小伙。”
花井撩了额前的刘海,神色轻松,唇边还有笑意,转头看着虞芮郗消失的楼道,又将发髻拿下,散落一背的长发,躺在了地板上。
第二天花井走得有些早,在客厅给虞芮郗留了字条,没有犹豫的走过樱花道。二楼窗边半瘫着的女人,长灌了一口酒,身体缓缓地滑落在地。
南城暧昧的五月,花井迎来了第一个清晨,昨晚居然就昏睡在灰尘中,早起时不知道是不是灰尘堵塞了呼吸道,胸口有些闷。对于选择恐惧症加纠结症集于一身的花井来说,到底是先收拾房子还是先洗澡,如果没有灰尘的帮忙,此类的选择题花井会拖延几个小时也没有结局,所以在她醒来后能第一时间冲去浴室,是非常难得的。
山庄的房屋还是六成新的,在九十年代时,这里只是有钱人的度假山庄,并不是长住宅。至今为此,也似乎人烟不旺盛。昨晚花井拖着旅行箱回来时。绕过两个区道,只是一两家挂起了灯,其中一家就在隔壁。无论是大门还是庭院,都不是花井这乱糟糟的状况能比的。隔壁家的车库前建起了花架,庭院还立着绿色的遮阳蓬,墙边是三层呈梯形的模板,摆满了花草。花井穿着吊带站在阳台上,任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胸前,**裸的打量着别人的庭院,应该是女孩子住的。花井不知不觉的就咬起了指甲,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正打算直起腰板下楼和灰尘作战,余光飘进一道身影,条件反射的看过去,是昨天的男孩子。
“这个时候没有车了。”脑海里飘过他的身影。花井有些惊讶,真巧,还是隔壁。在日本,搬新居都要拜访新邻居,互相照顾。花井认为入乡随俗很重要,所以也没有把这个习俗带回来中国。再次打量时,才发现他穿着淡蓝色长T,黑色的棉质运动裤,脖子上围着白色的毛巾,似乎是刚刚锻炼回来。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打量,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家看着一派悠然,花井是僵直了身子。
左冉瞟了一眼花井,径直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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