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冰说,“这条是我说的,你觉得怎么样?每一场牌局,都是以大家欢欢喜喜而来开场,以大家不欢而散为收场的。”
龙廷勋说,“很多时候,人生也是这个样子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散了的宴席,无不是以不欢而散为结局的。”
“虽然我是赌局的庄家。可是,这么些年,我已经不赌了。我已经明白一个道理,十赌九输。无论多么好的运气,你都赌不过庄家的。所以我只坐庄,不赌!”傅南冰神情严肃道。
“我出十万两银两,赌你的人头,你赌不赌?”龙廷勋说。
“我的人头还值十万两么?那是龙大爷你的抬举,恐怕没人会对我的人头感兴趣了。”傅南冰继续念道,“诸葛先生说的,贫穷的确是一种痛苦,无聊空虚更是一种痛苦,无法实现人生抱负最最痛苦。只有失忆,这样才可以忘记痛苦了。”
龙廷勋肃然起敬道,“虽然,在人生这场豪赌上,诸葛先生他是彻底的输了,但我还是很佩服他。他的人品,他的个性,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傅南冰,“很多来赌钱的人,总是希望自己掷骰子能够掷出三个六,做梦都想。可惜,三个六不常见,输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天天有。”
龙廷勋,“其实****和赌博是一样的,男人们总是希望,自己遇到的妓女,与众不同。或者是自己少年时代的偶像,或者温柔体贴,或者能够令他上天堂下地狱。但这样的幻想,简直跟三个六一样,是可遇不可求的。嫖客们,永远都是一提起裤子,就开始后悔,开始骂自己是头猪了。”
傅南冰说,“下面这些说说,是关于一个叫任行远的人说的,他本来没什么名气,但居然会是七大美男子之一。他的说说,跟李祚庥有关。他的朋友萧复礼,证实,甚至有一次,他差点被小李飞刀洞穿了咽喉。也许是小李觉得他这个人很有趣,于是放过了他。他说,李祚庥,不让出黎姿,如何能够左拥右抱?他甚至拿言语来刺激李祚庥,你是不是感觉恼羞成怒了,你是不是想发射飞刀,将我的咽喉射穿一个洞?李祚庥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他也就丢尽了面子。于是他说,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一个聪明的人,咽喉上突然多了一个洞,岂非无趣得很。任行远说,这世界,岂非无趣得很?是啊这世界真的很无趣。但只有这样无趣的人,才可以看清楚小李。也许小李,连他都看不太清楚自己吧。如果当年,李祚庥将黎姿娶回了家,成为一个人见人**的花瓶。让她每日每日听着男人们惯常说着的谎言,岂非更加无趣?在李祚庥的心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黎姿多一点,还是**小红小翠多一点。有时候真的很难分清楚,他那样与众不同的人。
任行远说,……是对权力的**,支撑着他,练成了例不虚发的飞刀。前不见古人,后难有来者可追。李祚庥常常紧握着双手,痛苦地说,我这个人,做皇帝,一定是象嬴政般的暴君。做官,也是如李林甫样口蜜腹剑。我,注定不是好丈夫,将来也不会是个好父亲。实际上他的肺早咳没了。他,是**着黎姿的。他,为她伤为她痛。他是个十分矛盾的人,一个不可救药的人。
龙廷勋耐着性子,听傅南冰讲完章惇的说说,他显然拿傅南冰没办法。他甚至是祈求道,“说完了当世名人,现在来回过头来,说一说,是谁想杀我。”
傅南冰的嘴张得大大的,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他眼光望向身旁的巨大屏风,屏风上是当今四个武林大豪的画像。他叹息道,“想杀你的人很多,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你神秘赌局,神通广大,一定会有所耳闻,算我求你了。”龙廷勋很诚恳道,原来大学士的儿子,当世首富,也有诚恳的时候,不得不诚恳的时候。
傅南冰眼光又看看了门口的丁家两兄弟,他说,“以我的武功,不需要他俩在这儿吧?”
龙廷勋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对门外说道,“伟平,伟长,你俩先出去。到山庄的门房那儿等我。”
丁家兄弟犹豫了片刻,没有挪窝,龙廷勋很和蔼道,“你们放心去吧,傅南冰虽然不是我的朋友,但也不是敌人,他不会害我的。以他的武功,在京师,应该没几个人可以在他的跟前害我的。”
丁家兄弟走了之后,傅南冰站起身,走到屏风前,仔细地看着屏风上的画像,他慢悠悠道,“这些画,可是周名诚帮我画的,我给了4万两银两。他花费不少的心血,才完成的。”
龙廷勋是聪明人,邃然问,“难道是他们中的一人?”
傅南冰已经在上官问鼎的画像前站住了,“上官帮主,当世英杰,他的财富帮,如秋风扫落叶之势,占据了西北、西部的经济利益。甚至已将手伸到了长江沿岸,以至于江南。”
龙廷勋似乎明白了什么,“是他!”
傅南冰接着走下去,在司徒涵秋跟前停下,“我什么也没说,。再说了,他不怕你,你也奈何不了他,是么?你就算派尽手下所有的高手,甚至是那个孟小楼,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最关键的是,他不会承认这件事的。而沈重,已经逃往西部,据说加入了青云会,成为秋风堂的堂主。司徒涵秋,是个正气的人,但他,却也有男人们都有的通病。”
“司徒朗这孩纸,据说人缘还不错。每个人都偶尔会犯错误的,司徒涵秋也不例外。但是,我却不能犯这样的错误。苏宛儿,我绝不能让她怀上龙家的孩子。因为朱婷她,是绝不能容忍的。”朱婷是龙廷勋的正室,是绥王朱泓熠的妹妹,封风华郡主。龙廷勋只有一个妻室,他无论怎么在外面疯,都不敢惹怒朱婷。
傅南冰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翻阅那本章惇的说说。他想,今天与龙廷勋的很多对话,其实更精彩,很期待将来,章惇,将他与龙廷勋的对话,继续编入他的名人说说第二册。
龙廷勋呆呆地坐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跟上官问鼎一起喝过酒,洗过澡,一起听歌看舞。拥抱过,握过手,甚至达成过无数次的妥协跟共识。两人虽是劲敌,却保持表面的一团和气,从不曾翻脸。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会派人来杀他。而且一派就派了个当世排名第二的杀手,据说排名第一的叫做程无双。幸好他遇见了孟小楼,如果上官问鼎派来的是孟小楼呢?也许,他就早已经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他捏紧了拳头。其实,捏紧了拳头,通常代表的是很无奈,很无力。他自己也知道,这个财富帮,得到了朝廷甚至是神秘赌局的认可。存在就是为了要平衡大明的财经势力,就是为了要遏制恒日集团的经济垄断的。他能怎样?在百笑声的兵器谱上,将孙仁忠先生的拐杖,列为第一,将上官问鼎的龙凤双环列为第二,将李祚庥的飞刀列为第三。这世上的高手多了去了,都不是以兵器名的。叶孤心、西门俊玮、陆临渊那帮人,楚念云那帮人,沈钟麟、沈重,沈梦飞。他也知道,上天看他龙家太显赫了,有意要警示他,莫得意莫忘形,要低调。否则必遭天妒人怨,一点儿没错。
然后,还有邪恶青云会,青云会的目的很明显,不独是要称霸武林,根本就是要染指江山社稷。所以他想了解更多关于青云会的事情。便问,“哦,沈重一入会就是秋风堂堂主,分量不一般啊。青云会的组织结构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傅南冰道,“目前还不是很明了。青云会不但有四季堂,还有七色旗,各地分舵更是以三百六十五天的日历为名。四季堂除了秋风堂,还有春日堂,夏雨堂,冬雪堂,分别设置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七色旗,好像是红橙黄绿青蓝紫,分布不明。总舵在一个叫做神秘岛的地方,有可能是舟山群岛,也有可能是小琉球岛,或者琼州岛。也可能是故布疑云,根本与上述三岛无关。”
“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龙廷勋感觉非常的烦躁。他用力,坐下的椅子竟然被压得咯吱咯吱响。
“孟小楼呢?你打算让他跟着你,当你的私人保镖么?”
“想是这样想,但这样未免太屈才了。”
“你这样想就对了。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林奇才啊,你要好好利用。京城里那些世家弟子,目前都很闲啊,需要有个人领着他们去做点事了。”
“继续说。”
“当初财富帮成立,是有个不成文的协议的。他们只在西北、西部,及太行以西发展,现在他们越界了,都跑到江南和南京去了。甚至,他们效法魏晋时的石崇,冒充绿林,在各地道上抢劫过往商旅。是该好好打击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了。”
“跟他翻脸么?”龙廷勋似乎对上官问鼎心有余悸。
“不必翻脸,装作不知道是他们的人。让这个孟小楼,带着京城豪门的那些帮闲少年,从开封到济南,从武昌到南京,连挑他财富帮在这些地方的所有分舵,将他们的人全部赶回关中去!”
“妙啊,我又没跟他翻脸,他也不好怪我的。我也不承认我对他做过什么,如同他不会承认他派人来暗杀我一样。”
“龙家的龙二,龙五,龙七,丁家的丁放,丁纵,萧家的萧墙,萧檐,孟家的孟新,孟波,孟奇,王家的王风,王火,雷家的雷行云,雷流水,雷皓月,雷清风,这下,他们不是有事情做了么?不单单如此,这个孟小楼,武功非凡。他打出了声威之后,我们就抬举他为新一任的武林总盟主,替代故去的郑思远。孟家在广州本就是豪门,你去联结镇南王朱迟煊,让他跟擎天剑派支持孟小楼当武林总盟主。他自然是乐意的,他需要借助你爹爹的力量,来消除他儿子朱瞻坵谋反的不良影响。”
“如此一来,孟小楼的崛起,实际上,就会有效的遏制财富帮在武林中的强势地位,也就是无形中替我树立了与之抗衡的威信跟实力。先生这个建议太好了,真是太感谢先生了。”
“不必,夏先生也是当朝重臣,他跟你爹爹,都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希望你爹爹跟夏先生搞好关系,也就是我们这些出来讨口饭吃的人的幸运。”
孟小楼将要带领京城豪门弟子,展开如火如荼的厮杀。将财富帮的势力,遏制在西北和西部一带。直到十年后,李祚庥入关,上官问鼎终于遇见了真正的对手。他一定,非得试一试,自己的龙凤双环,是不是比李祚庥的飞刀快。于是江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李祚庥成为无可置疑的神话,黎巧慧执掌财富帮,那已经是后话。
《只影相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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