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楚千雀坐在桌子前,一张张填支票,涂鸦似地一个圈接一个圈地画,亨利侍立在旁边。
“少爷,你真的要走啦。”亨利不舍地说。
“是啊。”他把填好的支票归置一下,随手甩到旁边,“那些狐朋狗友、生意伙伴、睡过的女明星,就些钱就当是打发他们了。”
“少爷,你的公司怎么办?”
楚千雀歪在椅子里吃蛋糕,很惊讶地说,“我还有没倒闭的公司?”
“十家上市企业,底下数不清的子公司,就因为你一直不管,经营得可好啦。”
“卖了吧,太烦心。”
“那些房地产、店铺、夜总会怎么办?”
“卖了吧,没时间管,卖的钱统统换成股票,算在陆兄的名下。”
“哪一家好?”
“我不知道!”楚千雀两手一摊。
“少爷,这里有一份图表,上面是近两年发展势头很旺的几家企业。”
“你把墙上的飞标拿过来,图表拿远一点、再远一点。”
楚千雀随手一掷,扎中一家跨国企业的商标,“就它了。”
“我马上吩咐人去办。”
就这样,陆苏成为某跨国企业最大的股东,本人全然不知情,反正之后的日子只知道卡里的钱取不光,公司打来电话要召开股东大会,一律被当成推销电话挂断了。
亨利又送来一些表格,“这是您现在能动用的私人存款。”
“总共多少钱?”
“这个数。”亨利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楚千雀一边吃蛋糕一边分配他的财产,“八分之一给陆兄买保险,八分之一给他女儿买保险,八分之一给他以后的子孙买保险――”
“少爷,他女儿才三岁。”
“没有关系!”把陆苏和他以后的子孙统统锁进保险柜后,楚千雀接着分配,“八分之一给我那帮私生子吧,虽然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八分之一……”
他苦恼地搔着头,“有什么希望工程之类的,帮我捐了吧。”
“记下了。”
“记在陆兄的名下。剩下的怎么花呢,你说把XX门上面的照片换成我,这点钱够不够?”
“这好像不是钱的问题吧?”
“哈哈,说的也是,要不咱们投资拍电影吧。”
“少爷,这不又成了赚钱吗?”
“没有关系,我们拍最烂的电影,找表技最差的花瓶演员,剧本最俗的编剧,名声最臭的导演。”
“呃,少爷,这种阵容,好像能大赚特赚。”
“靠,这些观众眼睛瞎了吗,算了算了,剩下的你帮我花吧。”
挥霍完钱财,楚千雀神清气爽地抻了抻胳膊,环顾自己的豪宅,“房子也卖了,钱替我存到陆兄名下。”
“少爷,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亨利!”楚千雀伸手搭在管家的肩膀上,“如果有一天突然爆发核战争,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孤仃仃的,很多年之后你才遇到了另一个人,你说你会对他好吗?”
“当然会啊,大概会很珍惜这个人吧。”
“陆兄对我,就是这样一个朋友,你懂了吧。”他拍拍亨利的肩,“我出去赌钱,晚上不回来睡觉了。”
亨利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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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第三天了吧。”
“我就不信他能一直窝在家里。”
一间黑屋里,两个蹲守的除妖师正在低谈交谈,要猎杀的那只妖拥有能和空间同化的能力,在屋内作战很不利,必须等他外出才行,可是察觉到风声的那家伙,似乎铁了心不出门。
其中一个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对了,我再瞅瞅他犯了啥罪。”
“呶,在这里。”
他扫了一眼对方的资料,“我靠!组织怎么放任这种家伙一直活下来的,手上这么多条人命,简直死有余辜嘛。”
“你不知道,这家伙和四大家族有瓜葛,一直不敢动,要不是上面催得太紧,队长也不想淌这个浑水。”
对面屋里传来打斗的动静,两人立即警觉起来,只见窗户里,一阵刀光剑影。突然哗啦一声,一个浑身是火的男人从窗户里摔出来,背后跳出一名白衣少女,大刀落下,那只妖被当头劈成两半。
“这么容易!”两人目瞪口呆。
少女把尸体扛到肩上,正要走,两人意识到不妙,赶紧喊,“姑娘留步。”
他们跑下去,对她说,这是组织通缉的重犯,他们要把尸体拿回去交差,所以请她高抬贵手。
“我的!”虫婷说。
“不行啊,不拿到尸体我们没法交差。”除妖师愁苦地说。
“我的!”虫婷坚持道。
“就当通融一下嘛。”
“不行!”
虫婷扛着尸体,一跃跳上高楼,转眼消失在楼群间,两人面面相觑,“这可怎么办?”
“问我我怎么知道!”
“我们空着手回去,队长肯定要骂的。”
“我有个主意,听说这附近上还住着一只通缉妖,也是一直啃不下的硬骨头,我们戴罪立功好啦!”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跑到那条街,只听见哗啦一声,一个浑身是火的男人从窗户摔出来,背后跃出刚才那名白衣少女,一刀把他的头劈成两半。
两人目瞪口呆,这也太强了吧!
虫婷哼哼着歌,心情欢快地把尸体扛到肩上,目光和两人相遇,立即挺胸昂头地强调,“我的!”
“姑娘,这是我们的工作,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你不能这样干啊。”
“我的!”
“这两只都是三阶实力,你怎么可能吃掉,会超限的。”
“我的!”
说完虫婷一跃跳上高楼,消失在黑夜中,两人惆怅地仰望了半天,其中一个问另一个,“你说,辞职报告上能提工资的事吗?”
“应该可以吧,你带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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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最高耸入云的建筑,从下面经过,每每仰望的人们时常幻想,那上面一定是直升机停机坪,或者小型高尔夫球场,然后感慨一声“有钱人就是拽”悻悻离开。
实际上在绝顶的所在,混凝土楼层上面铺了一层有机土,种了些花草,辟出一片池塘,养了一群小鸭子,还有一间小木屋。
这里没有任何现代科技的痕迹,这里住着一个女人,名字叫作羽喉,她是C城隐藏最深的人。
一位**弹琵琶的神。
深夜十一点,羽喉坐在屋里,抚弄着琴弦,当感觉到有脚步声接近时,琴声乍止,她抱着琵琶步出小屋,月光落在她身上,像一层银霜。虽然已经活过漫长的岁月,但她依旧保持着十八岁少女的清丽容颜,紫色撒花的古典旗袍衬出纤细的身形,从容冷静的漆黑双瞳中透着属于神的威仪。
“老相好,我来看你啦。”老头提着一只烤鸭,一瓶酒走过来,脸上堆出猥琐的笑。
羽喉微微一笑,轻舒玉笋,款弄冰弦,清澈的几个音符算作是对故友的欢迎。
“你还是那么文绉绉的,所以当年受不了你,才把你休了的。”
“我要是脾气大一点,你敢说这些调戏我的话,我早就把你扔下去了,这么高,连妖也会死的。”
“我知道,怎么调戏你都不会生气,是吧,老相好。”老头满脸堆笑,从怀里摸出两个茶杯,给她倒酒,没有桌子,只好摆在地上。
“我说呀!”老头说,“你每天就这样弹弹琵琶,看看风景,日子过得不腻味吗?几百年没见过你动手打架了吧。”
“没有值得的对手。”羽喉满脸遗憾。
“你现在怎么搬到这么高的地方住了?”
“有人供养。”
供养羽喉的人是这幢大厦的拥有者,神住在这里虽然不能带来财运,却可以令整栋楼的人都心情愉快,神的心境会感染到周围的生灵。
“当神真好。来,喝酒,我这里还有花米生。”老头从怀里摸出一包五香花生。
“你知道我不需要吃东西的――算了,看在你来看我的份上。”她捧起酒杯一饮而尽,脸颊泛起一阵微霞。
“有件事要和你说,我得走了。”老头有点伤感。
“哦。”
“有可能永远不回来了,去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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