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是一片皑皑白雪，像厚厚的白被子，让人忍不住想扑到那上面，印出一个清晰的人型。
路上的雪已经被踩实，拉雪橇的驴子喷着响鼻，驾车人吆喝着一声“驾”，甩起长长的鞭子，在寒冷的空气中抽打出清脆的一声“啪”，颇有声势却并很轻盈地落在驴屁股上。
雪橇上坐着锦断、虫婷、楚千雀和老头，龙奎一看见雪就兴奋得不得了，跑下去搓雪球玩。
离开C城后，老头建议的第一个猎杀目标是长白山深处的鹿王，虽然情报不详，但毕竟是最容易找到的，权当练手。至于其猎杀难度，老头是这样说的，“所有能活下来的古妖，都不好搞定。”
但他们的优势是组团作战，有近战、有远程、有束缚、有辅助，当然，陆苏的缺席令这个团队战斗力大打折扣，老头先前曾约法三章，任何人不许提这个名字，就当他不存在，忘记他。
此刻锦断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沉默无语地坐在雪橇前面，那天晚上痛苦的决别后，她一次也没有提过陆苏，但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知道已经无法回头，不如将这段记忆永远封印起来。
她正在渐渐地将自己变回冰冷无情的圣骨。
“有没有感觉空气变稀薄了？”楚千雀说。
“胡说八道，我们才刚上山，空气哪里稀薄了。”老头依然烟不离口，身上那件大红色的冲锋衣被他裹的像件老棉袄。
只有冷热不侵的虫婷还是原来的装束，只是把宽松的袖口扎了起来，她正在检查装备，头一次深入雪山，多少有点不适应。
“啪！”
一个雪球砸中她，龙奎像猴子一样在雪橇旁边翻筋斗，“大笨蛋，来打我呀。”
虫婷威胁地扬了扬拳头，“你可以成熟一点吗？十三岁了哎！”
“丫头，别装淑女了，趁着还没进山，下去跟他一起玩吧。”老头说。
“看我收拾你。”
虫婷跳下雪橇，搓雪球报复，楚千雀拧开保暖壶准备喝一杯热可可，“啪”地一声被乱飞的雪球殃及，脸上被砸得像白胡子老头。
“我擦，我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千手飞雪。”楚千雀愤愤地跳下去，加入战斗。
“呵呵，一帮长不大的孩――”老头话没说完，一个雪球飞进嘴里，他呸呸地吐掉，眼神变得狰狞起来，“没大没小！没大没小！”
说罢，跳下去加入战斗。
驾车人纳闷了，寻常游客到了这里，都冻得缩成一团，话都懒得说一句，这几个人怎么精力这么旺盛，到底有没有必要让他继续拉雪橇了。
他一回头，看见锦断像准备剖腹的日本武士一样正坐在那里，眼神非常冷峻，“拉你的车！”
“驾！”他甩开鞭子，受到鞭策的驴子加快了速度，驾车人心里一阵嘀咕，这女孩好可怕啊。
一小时后，五人来到一片开阔的山间平地，这里是长白山景区的一部分，虽然是淡季，仍然有不少游客在那里滑雪、拍照、尖叫，兴奋地享受着冰封万里的北国风光，摇着小红旗的导游领着一队游客边走边讲解。
“大家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长白山最后的处女地，直到几年前才正式对外开放，这里是鸭录江的发源地，拥有完整的生态系统，较之其它地方这里的原始风貌保存得最为完整……咦？”
导游眼角的余光中，五个装束一致的人好像从拉起警戒线的悬崖边跳了下去，那里是游客禁区，通往非常险恶的山岭腹地，怎么会有人悍不畏死地往那里走。
她甩开这些胡思乱想，怎么可能嘛，普通人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跳，不摔死也摔残了，肯定是看错了，她转过头，继续自己的讲解。
五个人顺着陡峭的山坡一路滑下来，碎雪飞扬，谷地里是一条冻住的溪水，石滩上到处是垃圾，可见那些随处可见的标语都是白瞎。
锦断踩着冰得硬绑绑的水面走向对面的陡崖，十分不屑地仰望几百米的落差，解下自己的背包，发动“修罗狂骨”，冲他们说。
“一次一个人！”
“我最小，我先。”
龙奎不客气地跳到锦断背上，六只手臂稳稳地攀住冰冷的玄武岩，朝上面进发。楚千雀对老头说，“锦姐姐最近说话变得言简意赅了。”
“总是要适应的，其实想开了，这种事情没什么。”老头格外凶猛地喷着烟，全身都要被包裹了。
虫婷抽出匕首，喝了一声，“变成大刀”，乌鸦信变回原状，她冲两人说，“我先走一步喽。”
“等一等，能带上我吗？”楚千雀说。
“呃，试试吧。”
楚千雀笑嘻嘻地抱住虫婷，乌鸦信吃力地载着两个人，刚飞离地面两米，虫婷突然大骂，“色狼！”然后一脚把他踢了下来，“嗖”一声追上往上攀爬的锦断。
楚千雀从地上爬起来，讪讪地笑，“我们在这里等吧。”
“你在这里等，我先走一步。”老头疾喝一声“变”，周身的烟雾变成脂状物，把他弹到半空，然后又变回烟，接住半空中的老头，像不断生长的巨大蘑菇一样将他托上去，速度丝毫不亚于锦断。
“八仙过海啊我擦。”楚千雀无助地仰望着，阴森森的谷底让他有点害怕，他把手拢在嘴边，“锦姐姐，快点来接我啊。”
爬上陡崖之后，他们沿着白雪皑皑的山脊行走，彼此之间很少交谈，这里虽然不算极端环境，但在这种酷寒气温下，保存体力还是很重要的。
四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虫婷让乌鸦信变成铁飞轮，自己坐在上面飞在他们左右，一副很轻松惬意的样子，加上特殊的体质，根本不在乎这里的酷寒，龙奎嫉妒地搓雪球掷她。
“臭美，下来。”
“有种你也飞啊。”虫婷扮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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