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五年相见,智呆激动得不得了,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近况,从他怎么在公园里勇斗流氓认识媳妇,怎么结婚的开始说起,涂无鱼嫌他碍事把他推进厨房去了,然后把“儿子”抱过来,两人没心没肺地拿各种东西逗小孩。
“来,老婆,我给你表演个杂技。”涂无鱼把小孩当风车一样,在手里滴溜溜地乱转,抛到半空中再用后背接住,让小孩一直滑到脖子上,然后直起身体,小孩的脸都被吓青了。
“好厉害。”虫婷热烈鼓掌,把脸凑到小孩面前,“来,姐姐也给你表演一个节目。”
说罢她发动“流火恸哭”,双瞳下面两线幽蓝的火焰吸引了小孩的注意,伸出手来碰,却被火苗点着了袖子,胡闹扑腾的时候又把头发点着了,玩脱的两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虫婷赶紧将妖技中断。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被涂无鱼用手掌捂住,慌慌张张地对虫婷说,“快拿剃头刀来,那个篮子里面。”
“在哪?――我找到啦。”
虫婷举着剃头刀跑过来,涂无鱼抄刀在手,熟悉地将烧焦的一层头发剃掉掩盖罪状,就在这时,智呆媳妇推开厨房门,声若洪钟,比起长白鹿王的妖吼毫不逊色。
“老涂,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老婆,快逃!”
两人从窗户爬出去的时候,智呆媳妇正抄着擀面杖在屋里叫骂,涂无鱼攀着防火梯,灵活地爬到顶楼,虫婷跟在后面。初秋和煦的暖阳里,屋顶上晒着很多被子,不远处是一湾清澈的河水,波光明灭,几丛芦苇摇曳,棉被被阳光烘烤的味道令虫婷想起了那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快乐平凡的每一天。
“涂哥哥,你现在还在卖鱼吗?”虫婷问。
“卖啊,而且还开发了新产品。”
涂无鱼伸手撩开层层被子,带虫婷到屋顶的一角,地上铺着报纸,晒了很多鱼干,涂无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双长筷子,挨个翻动鱼干。
“我打算弄一间鱼铺,左边放个大冰柜,右边放个大冰柜,晚上就在大冰柜上搭块木板当床睡,T城独此一家,专门卖最正宗的咸鱼干、墨鱼干、鱼肉饼,对了老婆,你知道鱼泡泡也可以吃吗?”
虫婷笑着摇头。
“晒干之后用油炸,很好吃的一道菜。”涂无鱼夹起一块鱼递到虫婷嘴边,她尝了一下立即吐舌头。
“好咸!”
“习惯就不咸了。”他把剩下的扔进嘴里,若无其事地嚼着,眼睛望着远处,继续展望未来,“我的鱼铺还要弄一些沙发和书架,让客人来这里看书喝茶,饿了就吃鱼干,到时候你也来帮忙吧,对了,你会吆喝吗?”
“我只会妖吼,会把客人吹飞。”
“没关系,我们在店门口张一张大网,客人要是被吹到上面,咱们就趁机推荐咸鱼干,不买不放他们下来。”
两人一起嬉笑起来,目光一直不离开彼此的眼睛。
“我杀了一只好大的鹿。”虫婷比划着。
“多大?”
“房子一样大,被一刀砍掉脑袋了,然后我把它吃到肚子里去了。”
“那你现在一定很厉害吧。”
“那当然,你瞧着。”
虫婷轻轻一踏,跳到对面的楼顶上,远远地挥手,涂无鱼笑着说,“老婆,你好厉害!不过我也很厉害。”
说完他朝对面那幢楼疾跑过去,五米的距离一跃而过,在地上滚了一圈站起,格外潇洒地说,“我厉害吗?”
“你要是妖,一定比我厉害。”
“哈哈,我是人,也一样厉害。”涂无鱼挠挠头,“我们是不是该吃饭了,老婆你饿了吗?”
“饿了。”
“我也饿了,走吧,我带你去吃T城最美味的鱼汤浇饭。”
虫婷弯下背,“来,我背你,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哈哈,我知道我老婆厉害,不过我可用不着你背。”说罢来了个公主抱,抱着虫婷,朝顶楼边缘跑去,吓得虫婷一阵尖叫,然后“嗖”地一声跳到防火梯的缓台上,再一跃跳下下一阶缓台上,居然一路有惊无险地抵达地面。
涂无鱼从摩托车上摘下安全帽扔给虫婷,自己跨上去,“上车!”
两人吃了午饭,骑着摩托在T城大街小巷到处闲逛,说着不着边际的傻话,彼此逗笑,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了,看着天边渐渐收敛的天光,虫婷有些怅然,突然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的一则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只喜欢上人类的狐狸,但是命中注定只能在一起七天,于是第六天狐狸悄悄走了,很多年后又回来找到自己的丈夫,过完最甜蜜也最感伤的最后一天。今天对她来说,就是这只狐狸的最后一天。
她突然想,时间要是能拉得很长很长,该有多好。
“涂哥哥,我想把刀还给你。”虫婷说,此时两人停在一处堤坝附近,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方,满天云朵被夕阳点燃,仿佛静止在天空中的瑰丽火焰。
“你拿着不是挺好吗?”涂无鱼不解地问。
“不啊,上一次我把它折断了,那一定很疼很疼,我想它留在我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断掉,还不如还给你好了。”
说完,虫婷从喉咙里抠出一个刀柄,抽出一把很细的匕首,喝一声“变回大刀”,修复完毕焕然一新的乌鸦信迎着夕阳,漆黑的刀身锋芒毕现。
“老婆,我可没办法像你这样吞进肚子里,城里刀具管制。”
“变成小刀不就好了,笨蛋。”虫婷把刀交到他手里。
许久不见,乌鸦信亲昵地在涂无鱼脑袋上连敲几下,敲得他连连叫疼,乌鸦信对涂无鱼说,“快点留住她啊,笨蛋!”
涂无鱼一扬手把刀扔了,乌鸦信在半空中又飞回来,颤巍巍地插在地上。
“它和你说话了?”虫婷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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