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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别山深处，天色渐暗。
近一个星期的寻觅，陆苏的衣服已经弄得破破烂烂，他索性把衣服扔掉，去山下村庄里偷了一块粗布罩在身上。此刻他披着斗篷样的布，赤着双脚踩在绒绒的草地上，眺望山间最后一抹夕阳缓缓收敛。
此地有一个叫蝙蝠洞的地方，据说过去洞里产一种稀有的茶叶，每年只产几公斤，进贡给皇上喝。陆苏去了那个地方，却并没有找到什么古妖，这片山很广阔，零星分布着一些自然村落，想打听到锦断的下落不是件易事。
他捡了一些树枝，从身上撕了一条布作引火物，用火柴点燃一堆篝火，抱着腿坐在那里，用往事打发深夜的时间，木下蝉的，自己的，每个夜晚都是这样渡过的。
他看看自己的手掌，按照妖的生长速率，现在已经是六岁孩童的样子了，个子比以前稍微高了一点。
周围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有一些小动物在树上咕咕地叫，它们都是被神域吸引过来的，一只松鼠战战兢兢地接近火堆，陆苏把它抱在怀里抚摸。
“去给我弄点水来。”陆苏用意识命令道。
那些小动物没能理解他的意思，果然这种干扰对动物是无效的，它们只能感受到一些简单的情绪波动。
周围聚集的小动物越来越多，虽然是寂静的大山深处，却一点也不冷清，这里也有野猪，长得很粗壮，林子里时常能看见被拱倒的栗子树，不过野猪完全不会攻击陆苏，甚至还会在他睡觉的时候充当他的“保镖”。
陆苏枕着双手躺在草地上，让小松鼠在自己身上玩耍，一只幽幽发光的眼睛慢慢接近，陆苏猛然坐起，小松鼠机灵地窜到他的肩膀上。
一个破衣烂衫的女孩捧着卷起的叶子，叶子里盛着清澈的露水，她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身上很脏，乱蓬蓬的头发像针一样硬，充当活力的古铜色肌肤，有一双清澈无邪的眼睛，透着一种幼兽般的懵懂。女孩凑近陆苏，露出胆怯而讨好的笑容，似乎既感到未知的恐惧又非常想同陆苏亲近。
他察觉到是只同类，而且是一只天产妖。
陆苏接过水，道了声“谢谢”，女孩“嗖”地一声跳开，蹲在火光能照见的地方，好奇地打量陆苏。
“你会说话吗？”陆苏问。
“会一点点的。”女孩咬着手指，她说话带着当地那种垮垮的口音，显然是受当地居民影响，她独自住在森林里，很少同人交谈，但也渴望交谈。
见陆苏没有什么威胁，女孩四肢并用地爬过来，清澈如泉的双眼凑近陆苏的脸，似乎怀着莫大的好奇，久久地打量他的脸，突然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一下，在她的认识里，这就是友好的表示。
“我很喜欢你身上的气味。”女孩机灵地跳开，微笑着说。
“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我叫你木木吧。”
“啊，木木，这是我的名字？”女孩天真烂漫地一笑，“木木很喜欢这个名字，你的名字叫什么呢？”
“陆苏。”
“也是你给自己起的吗？”
“呃，是爸妈起的。”
“陆舒。”木木不太熟练地念着，“你好像和我不太一样。”
“木木，你见过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吗？她穿黑色的衣服，头发有点打蜷，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两个人长得非常像。”
“啊！”木木呆呆地回忆，“那个姐姐很厉害的，她把大蝙蝠杀死了。”
“是吗？”陆苏惊喜道，突然波动的心境让木木畏惧地退后一步，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木木，你看见她了？”
木木点头。
“她后来去了什么地方。”
木木摇头，又说，“不过你可以自己去看。”
“自己去看？”
“对呀！”她高兴地笑了，慢慢爬过来，将额头贴在陆苏额头上，他的意识突然被拖进一片深沉的黑暗，纷芜的影像一闪而逝，令人眼花缭乱，然后时空的倒流慢了下来，他躺在一片草地上，眺望深远的天空，那里浮动着丝丝云缕，阳光异常明媚，此时应该是秋季，但却感受不到温暖，这应该是记忆吧。
不过说来奇怪，陆苏看不见自己的手脚，他好像是躺在地里，或者说以大地的视角在观察。
一个庞然巨物从蔚蓝的天空中飞过，在起伏不平的地上透下巨大的黑影，一个小小的人影追在后面，是虫婷。
她的曲裾深衣不见了，被一身可**清爽系的服装取代，只见她手持乌鸦信，飞在半空中，追杀那只大蝙蝠。
“虫，把它撵过来！”
听到这声音，陆苏有种心脏猛然收缩的感觉。大呼小叫的人正是锦断，她虽然站在陆苏理应看不见的地方，可却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实际上这片大地上的每任何细微的动静都巨细无遗地呈现在陆苏眼前，他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不知道木木的妖技到底是什么原理，反正作为感知技，挺方便的。
和五个月前分别时相比，锦断并没有多大变化，此刻她正在下方奔跑着，准备截杀大蝙蝠。
“砰”一声，大蝙蝠的左翼无端地燃烧起来，火焰呈淡蓝色，显然是虫婷的妖技。蝙蝠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啸，拼命想摆脱虫婷的追击，可火焰蔓延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把它的肉翅烧灼出一个洞来，蝙蝠奋力振翅，朝下方的山谷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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