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里兰卡,卡尔穆奈,海边的小渔村,深夜十点。
老头坐在渔民晒鱼的架子上,悠悠地呼出一口烟,继续向陆苏诉说当时发生的事情。
“等我们好不容易坑蒙拐骗凑到了几个队友,重整旗鼓去救她们,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说实话,我们中的任何人都觉得不可能有希望了。整整一个月!就算没有淹死,没有被渊龙王吃掉,也会饿死渴死。但不去一趟终究死不了心,就算把她们的衣服收回来,弄个坟墓也好。”
“然后呢!”
陆苏问道,他下意识地朝那间小破屋看去,屋里亮着昏暗的灯光,半年来他朝思暮想的女人近在咫尺,可是他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当然,听老头说完那些事情,此时此刻陆苏已经冷静了不少。
“多亏了队友的帮忙,我们避开渊龙王潜入那座海底塔,一直潜进当时那间被冲毁的石室,我们一直游、一直游,直到我们发现一间刻满梵文密语的气密石室,在非常深的地方,里面有一些奇怪的神佛雕塑,我不知道这地方是做什么用的,但这里完好无损就证明,渊龙王对这个地方很是忌惮。地上有沾着血的破破烂烂的衣服,石室里有活人气息,我们很高兴,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她们了。其实这件事情也不难猜想,之前锦断和虫婷经常在一起玩潜水比赛,比一般人能在水下呆更久,大概正是靠这点,才一路游进来,逃过渊龙王的追杀的。”
“你能说重点吗?”陆苏对他的??潞懿荒头场?p> “然后――”老头叼起烟斗,眼睛眺望着海面上繁星般闪动的渔火,海水拍击沙滩发出轻柔的呢喃声,“然后我就发现了她,只有她一个人,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孩童,我瞬间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锦断和虫婷中的一个人,牺牲了自己,拯救了另一个人。”
“那牺牲的那个到底是谁?”
“没有人知道。”老头磕了磕烟斗,“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不必再纠结了,事情已经这样了。”
老头又说,“小子,你又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大家费了那么多心血,让你摆脱妖的宿命,你自己居然又回来了,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跟她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当然!”
“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那换作你是我呢?”陆苏反问。
“我才没你那么疯呢!话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去看看她。”
老头起身跟在后面,陆苏回头,“干嘛?”
“一起啊!”
“让我和她单独呆会――”察觉到老头的神情有异,陆苏说,“你该不会还有什么事情隐瞒我吧,生怕被我问出来,才跟着我的吧?”
“没那种事,我是个实在人,有啥说啥。”老头打着哈哈。
“哟,你鼻子变长了。”
老头下意识地摸摸鼻子,“不要瞎说。”
陆苏走后,老头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感知他的妖气,既不是阴也不是阳,实际上根本察觉不到分毫,就好像羽喉一样,难道他也步入神的领域了!?
陆苏显然还不知道一件事,一旦成为神,就摆脱了妖的宿命,不用去“另一个世界”的,这是老相好亲口告诉他的,这样的话,陆苏和锦婷(现在大家都这样叫)就能留下来了,不过以后该怎样相处呢?――算了,反正他是要走的人了,这些事让年轻人去操心好了,这两个孩子,打打闹闹,又分又合,不知道闹过几次,以后还得闹几次。
他慢悠悠地叼起烟斗,觉得好像终于放下重担似的,欣慰地笑了一下。他对自己的反应很奇怪,怎么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似的。
还有件事情,一定要从他嘴里套出来,变成神的关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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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小破屋不知道是老头用什么手段从村民那里骗来的,作为他们暂时的住所,来斯里兰卡的时候虽然带了不少钱,但一个月前招募队员把钱花得干干净净,老头基本上就靠着哄骗村民接济和上街碰瓷过日子。
要不是这样,怎么会有陆苏在街上偶遇老头的事件,或许他的寻觅会就此擦肩而过,人生果然充满巧合。
陆苏走进小屋,其它几人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知趣地离开了。楚千雀在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低声说,“哄着点,她现在精神不太稳定。”
“我知道啦。”
屋里只剩下他俩,五岁大的锦婷坐在窗边,出神地眺望远处,静谧的侧脸就如同陶瓷般精致动人,深邃而漆黑的眼瞳沾染着夜色,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陆苏的出现置若罔闻。
在被困海底,没有食物的情况下,一个人吞噬掉了另一个,陆苏不认识锦断和虫婷会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所以必然是其中一个心甘情愿被吞噬的,证据就是她此刻无法被感到的妖气。
她们居然无意中跨越了阴阳的界限,不可思议之余,陆苏更想知道的是,活下来的那个到底是谁。
“锦断。”陆苏试着叫出那个五岁女孩的名字。
没有反应。
“虫婷?”
她冷冷地转过头,像是很不耐烦地说,“我早说过,我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你不用再试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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