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景,唯有站在一旁不远处的一个人最高兴,他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当然,他还没有笨到把这种特殊时期表现出来的兴奋流露在脸上。
他像所有的人那样静静地站着,脸上也阴沉的一片,心事重重地看着扬尘逐渐远去的桑塔纳轿车在他的视线里慢慢地消失。
“嗨,又听到什么鸟在说什么了?又从报纸上看到了什么样新闻……”李汉三歪着脑门从后面拍了拍李希望的肩膀,用一种带有嘲弄的语气问愣着的李希望。
李希望在茶店除了陪李三勇喝茶,还有意无意地说出他从报纸看到的新闻。为此,李汉三每次听了都会抱着怀疑的态度,嘲弄几句,“报纸上的东西都是胡编乱写的。”然后说出他昨晚在竹林里亲眼见到的“罗曼史新闻。”
在下一次李希望再说起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李汉三又忍不住凝耳静听,且听得入了神,听完话,又向前一次那样,说出相同反驳的话。
站在李三勇后面的罗牛军,叉着走外八路的双脚,用手捂住鼻子,以避免轿车扬起的灰尘涌入鼻孔。
咚咚,叫老管的男人,手持一个铜锣,嘴里说一阵敲一阵:“卖膏药了,真真实实的膏药。小孩吃了**吃饭,不生病,不尿床,老人吃了,长命百岁。”咚,一声锣又在说话的空档响了起来。
“男人吃了腰不酸,腿不疼,老婆都说你真行。”
围着的女人听了,忍不住发出吃吃的笑声。胆子大,口袋里有点余钱的,被老管的男人说得心生摇曳,忍不住上去问几句,“怎么吃法?多少钱?”
“买给老公吃,实际也是补自己的,还管多少钱。老公吃了神精气爽,天天亲,夜夜抱。”老管说着海南本土的方言,听得女人们更是扭过头笑成一团。从她们脸上浮起的红晕,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女人们的幸福。
女人纷纷像中了魔似的,掏出口袋里的钱,朝老管伸去。老管左手收订金,右手在本子上记着名字,记着每个人交上来的订金,一个星期后,拿货才全部付清。
从本子开头几页的斑驳不清的字体上看得出,这本子历经无数人的手。也证明了老管这膏药的生意不错。
张兰停迈着她那双大脚,来到了老管的跟前,从兜里掏出一捆皱皱的钱,数了两遍,把钱交给老管,既不讨价也不还价,:“两斤,数数,够不够?”
“记上了,一个星期后才来拿。”
所有想买膏的女人堆中,只有张兰停这么大手笔,且是一次性付清。其他的女人都是一两、最多的也是一斤,那是个别,连李东友这位四处淘得的免费衣服的个体商人,他婆娘也只买一斤。
张兰停一转身,女人们忍不住悄声的交头接耳起来,虽然她们的嘴里说的都是一些诋毁张兰停的话,但心里却是倍加的羡慕。
“可怜呐,李山洞好端端的一个男人,就因娶了这么一个不幸的女人,如果娶了别的女人,也不会被腌,现在连工作都丢,最主要的是,腌后老婆也离婚……”
“掉到钱堆里,如果不是看中李山海的钱,就凭李山海那吓人的长相,她愿意嫁。”
“山海也不错,娶了她以后,她以前生的孩子全是山海养,就连李希望结婚的费用,也是山海出的。”
……
这样的话语不是第一次说,也不是最后一次,自从李山洞被腌后,就一直在议论。只是随着时间渐渐久远,议论声才得以减少。
张兰停付完钱,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与村里的女人们寒喧,转身离开,女人压低的议论声还是清晰无误的传进她的耳朵,敲打着她的心。
当初流言在村里盛起的时候,张兰停很想站出来澄清这谣言,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她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时时刻刻在淌着血。
她与李山洞的婚姻,全都是村里的,村外的,相识的,不相识的怀着一颗所谓的“同情心”,才导致这样的局面出现。可这些人非旦没有意识他们过多的“关心”是一种错误,反而把他们的“关心”一直发扬着。
夜幕降临了,周边的景物变得黑黑的一团,张兰停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村子陷入了一片寂静中,一路上,只有她的脚步陪伴着她。
老管矮小的身材,一头浓密的头发与他小小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来这个村子里,他在龙眼树不远的一块长满杂草的空地上,支起一口大黑锅。
大黑锅下面用六块高砖头垒起当灶,火烧得正旺,锅里的水珠子有时窜出锅盖,喷到锅外面去,有的喷到当灶台的砖块上,立刻就被火灼干。
离锅不远的地方,拴着一只全身有几处毛掉得露出皮的瘦小猴子。上一次蹲在锅边的也是这只猴子,这一次来的也是这只猴子。
没有人的时候,猴子还能安静地蹲坐在地上,一旦有人走过来,拴着的瘦小猴子,异常的活跃。拴在它脖子的铁链随着它在地上不停地跳动,发出铃铃地声音。
村里每个人都知道锅里熬的是猴子肉,但从来没有哪一位村民看过老管亲手宰过猴子,但这并不影响村民对老管的信任。
李三勇反剪着双手放在后背,踱着步,来到了熬膏药的地方。
一直议论得不亦乐乎的妇女们,一看到李三勇走了过来,便三三两两地散开。与女人说着荤故事的老管,一看到李三勇,放下手中的锣,从口袋时掏出一包蓝色硬皮包装的云烟,从里面拿出一支,走近李三勇的跟前奉上一支。
“你这小子,混得不错,抽上云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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