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望听着老者叙说的经历,想起了曾经在杂志上看到了一篇文章,写某人在一次逃难时,饥饿难忍的情况下偷喝掉一桶猪涮水,发家后,对那一晚喝进肚里的猪涮水还一直念念不忘。
李希望听老者的叙述后,思维总是发散的,这样的发散是一种联想,不是想入非非的联想,而是入情入境的联想。
“居委大妈,后来怎么样了?”李希望忍不住抛出心中的疑问,他的问也是多余的,他就是不问,老者也会说。
母亲从小就教育我,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之所以不报,是时机未到。但我觉得,这话说得很是牵强,一些好人一辈子都没有好报,一些坏人非旦没有恶报,还活得有滋有味。
老者答非所问地说出了他对人生的感悟,其实这样看似跟李希望地提问不相关,却是息息相关。
居委大妈简直是菩萨心肠,但这样的好人,却被开水给噎死,死的时候,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说三道四,说是居委会大妈肯定做了许多亏心事,喝水才会被开水噎死,这是恶人有恶报的结果。
这纯属是坏人的造谣,是一种子虚乌有的谣言,更是一些恩将仇报的借口,如果居委大妈不热心肠,也不会死得那么突然。恰恰证明了,居委大妈是热心肠过度,才死得这么突然,这么没缘由。
其实,我最清楚,她是被红卫兵给逼死的。死的时候,竟没有一人敢去送葬。我也一样,连门都不敢开,躲在门后,趴在门的缝隙,看着凄惨的出殡队悄悄地抹眼泪。老者说到这的时候,一直平缓的声调变得缓慢了下来。
“怎么死的?”李希望逼不及待地问。
他的女婿,如果不起贪心,也不会连累她。那会儿是理解成贪心,现在想起来,是生活正常的一种手段。哪个一家之长不是为了家庭而着想?你说是不?老者的问话是不需要李希望回答的。
她女婿眼见随地可见的飞机草成了抢手货,他便想着在利用闲暇时间割飞机草去卖,他这一举动被红卫兵当成是小资派给抓了起来进行批斗。居委大妈的女儿知道丈夫被抓后,哭着从乡下跑到县城的娘家。
居委大妈一向都是热心肠人,也给几位红卫兵在帽子上绣过几颗五角星,她以为有了这一层关系,去为女婿说说情,女婿会没事的。
想不到她的说情,非旦没为女婿减轻惩罚,反而给自己带来了人生的毁灭性。
也正是为红卫兵的帽子绣过五角星,被其中的一位说是故意丑化五角星。故意丑化比走资派还要严重,说是赫鲁晓夫派来的间谍。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得有证人。
居委会大妈从红卫兵处回来后,找证人,一条街一条街找了三条,挨家挨户地找,一开始,所有的居民一听,都点头表示一定为居委大妈作证。
三天后,红卫兵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居委会大妈的家里,居委大妈在前头带路,一开始,脸上还带着微笑,敲开我的家门,恰巧我家没人。
她又敲开了第二户人家的门,门开了,但一看居委会大妈的身后跟着五位红卫兵,前两天信誓旦旦答应出来作证的人反悔了。接着敲开了第三户人家的门,得到的答案跟第二户的一样。
他们不是想反悔,而是看到红卫兵感到害怕,那时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给人证明清白,这样的事几乎没有。
居委会大妈带着红卫兵敲开了十来户人家后,没有一人愿意出来证明,她原本抱着十足的信心,转眼间就变成了扎破了的气球。
“你就是间谍,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别以为你当了官,就可以欺压老百姓。”
“我不是,我的心是向着毛主席的,赫夫鲁我认识。”居委大妈是想说不认识赫鲁晓夫,一紧张,说成了认识。
“你都承认了,还强嘴?”
“我不认识。”
“你分明是做贼心虚,一会儿说认,一会儿说不认,汉奸一向都是善变的。”
……
红卫兵与居委大妈争辩了起来。
“如果你认罪态度好点儿,我还能减免你的罪责。”红卫兵来了一个大转变的态度。
一直据理力争的居委大妈听了,还真的上当,说话的口气缓和了许多,但即便那时身体与自尊全部跌到尘埃里,也无济于事,这群红卫兵就是吃饱撑着想寻事,闹事,滋事,生事,要不然,别的红卫兵就当他们不是红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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