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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凋零(1 / 1)

军帐中,烟萝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整个人终于苏醒过来。她大脑里仍是空白,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知。轻轻动动身体,后背一阵揪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低吟了几声。影龙趴在她的脚边,手轻压在她的大腿上,这是影龙为了知道烟萝的一举一动,以便在她苏醒时第一时间醒来。

烟萝卷抚自己肩臂上乌黑发亮的长发,看着眼前守候在自己身边的影龙,安详地靠在自己大腿边,身上还披着盔甲,额头上早已冒出了点点汗珠。她想活动活动身体,却又不忍心惊醒影龙,她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对方,不敢做丝毫的动作。就好像一个玩累了的孩童倒在自己母亲的怀中安然入睡,而他的母亲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响,不敢做任何一个动作,都生怕吵醒怀中的孩子。

烟萝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缓慢地移动自己的身体,再次躺下,打直了自己的身体,然后静静地聆听着这难以得到的宁静。

烟萝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也不敢晃动自己的身体,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像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烜龙悄悄走进军帐,蹑手蹑脚地来到影龙身边,也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生怕把烟萝吵醒。拍拍影龙的肩,影龙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的双眼,烜龙用眼神示意他出来一下,影龙这才揉揉眼睛,转头看看烟萝,又为她轻轻盖好被子,这才和烜龙像个小偷一样担心惊醒房间的主人,放慢脚步垫着脚尖走出军帐。而这一切烟萝自然全都清楚,她缓缓睁开眼,身体浑身上下都已经麻木,特别是脚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一般在攀爬,整个人直着身体已经没有了知觉。

影龙为了守在烟萝身边,已经一宿没睡了,守候在烟萝身边的同时,又担心出战,盔甲也不卸下,坐在军帐中,直到早上才迷迷糊糊地趴下。烜龙看着影龙心神不定,脸色难看,叹了口气“你回去休息吧,下午我们要开始攻城了,养精蓄锐,烟萝这里我会安排。”影龙口中虽然道谢,心里却依旧放不下,眼神晃晃,身体虚弱的他到最后还是听从了烜龙。烜龙又蹑手蹑脚地走进军帐,突然间听到烟萝雾蒙蒙地道“影龙走了么”

“你醒了”烜龙心里高兴起来,正想出去叫郎中,烟萝又叫住了他“这是哪儿”

“我们已经到了登封城下,下午就要攻城了”

“影龙呢”

“他一宿没睡,我叫他回去睡觉休息了”

烟萝心里舒缓了一阵,想坐起身来,身体由于虚弱外加麻木用不了力,烜龙一面传唤郎中,一边上前扶起烟萝。

烟萝无力坐起来,苍白的脸色上淡淡的笑容“我早就醒了,只是看到他在睡觉,怕打扰他就一直没动,现在身体都没劲了”烜龙嘴里没说什么,示意她好好休息,叫来郎中后悄悄走出军帐。

渊龙用布擦拭着自己的双剑,仔仔细细地呵护自己的武器就好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认真。把剑刃擦的发亮,夺目的刀光闪耀着威武的霸气。细腻的剑刃绽放出属于胜者的风范。下午的攻城任务烜龙交给了渊龙,这对于他来说又是一次大显身手的机会。自然渊龙会好好把握,但是此战只是小试牛刀,烜龙还另有打算。

登封城楼上,嬴政和珈爷向远处眺望。嬴政在平野上吃了亏,又在树林中中了埋伏,心里也不是滋味。出师不利,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个好的开始。望着城外练成一片的军营,战争一触即发。珈爷有些担心嬴政“将军才到,刚刚败了一阵,今日还是休息才好。”嬴政自己也知道疲惫,现在进攻自己也没有多大胜算,所以他所想的是建筑防御攻势,将进攻转为防守。

“怎么打我心里清楚,我一直败于对方是因为他们总是出其不意。这一战我只争取时间修筑工事,等着他们来偷袭。”

无论如何,登封城的补给绝对不能够落入他们手中。嬴政心里这样想。他心里对于这一次守城战可以说是势在必得,如何取胜他也是胜券在握。人数上他们明显多余对方,这是一大优势,而对方人数上,粮草上的劣势使他们注定只能以偷袭取胜。珈爷听着嬴政说的头头是道,点点头表示赞同,朝他投来赞许的目光“少将军真是智勇双全,大将军得到您相助,洛阳城触手可及。”

一块块砖瓦砌好的城墙下,是一片黄土。几根发黄的野草如同秃头上的毛发般显得格外显眼。一阵秋风带着黄沙吹过这片土地,地面上一棵干枯的树木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黄风将它枝头的黄叶挂落,一些细纱轻覆在枝干上,即使它没有了一丝生机但也依旧屹立不倒。黄风过后,是一群骑兵,手里拿着钢枪,一字排开,个个都像是先登死士一样。面无表情,凝视着这座城,毛孔张开,手心滑腻腻的捏有汗渍。渊龙还是老样子,背上背着弓箭,腰间配着两把剑,腿上挂着一把匕首,身上穿戴整齐,目视前方。嬴政带着一队人马来到城门外与渊龙对持,睫毛上擦着几粒黄沙,脸颊因干燥有些开裂,手中的大刀悬在腿边,刀刃上由于征战数年有些突兀,但仍不怯胆。珈爷站在城楼上,紧闭呼吸,紧紧地聆听着狂风的呼啸。

风吹草动,地上腾起阵阵黄沙,卷息的沙尘如同轻覆在地面的缕缕黄烟,给战场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渊龙驾驭着随他出生入死的汗血马,“嗖”地一声拔出双剑,如同一位英雄一样超前走了几步。嬴政喘了一口气,手心手背都湿润了,用湿滑的手掌握着长枪对渊龙相面迎去。城楼下,一场对决即将在这沙场打响。

两个人对视一番,如两位高人一般互相打量。耳边传来风声,身后响起战鼓,激起所有人心中的斗志。

“嬴政”

“渊龙”

两个人不想说些废话,只是面对面简单干脆地报下名字,就各自了攻势。

呼!

一剑擦过嬴政耳尖,嬴政从没想过对方剑法居然会如此之快。带着刺耳的破风声,又是一剑。嬴政立马反击,长枪一指,枪尖从对方剑刃上轻轻挑开,回峰一转,枪柄撞击在渊龙另一把剑刃上。

两匹战马发出一声嘶吼,腾起沙尘将两人从厮杀中分裂开来。嬴政一拉缰绳,转身驾驭战马再次冲向渊龙,渊龙与他的汗血马围绕着嬴政奔跑,似乎在寻找进攻的机会。两人就这样战斗陷入僵持,互相在尘埃中绕着圆圈奔跑,等待作战机会。

渊龙转动身体,拉住缰绳转向而冲,嬴政来不及转向,渊龙抓住机会,调头杀向嬴政尾部,一剑出击,击中了他的头甲,只听到“噌”地一声,他隐隐地感觉到他的钢盔在震动。

由于距离的疏远,渊龙的剑发挥不了优势,只是触碰在嬴政头盔上。嬴政一个回马枪,钢枪如同一条长了眼的钢鞭,在人们眼中看起来十分柔软地刺出,钻进渊龙的心窝。渊龙一时间乱了分寸,另一把剑还想回力,突然间感觉到胸口一阵透心凉,那把钢枪居然一斜,刺穿了渊龙的胸甲!好在渊龙身体急闪,只是擦破了胸口的皮肉,并无大碍。

嬴政身后的士兵们一下子欢呼雀跃,就像打胜了一场战役一样高声欢呼。写有“豫”字的大旗迎风招展,在风中尽显王者的风范。珈爷在城楼上捏了捏拳头,猛地敲在城墙上,几乎同时口中还大喊“好!”

对面的士兵士气大增,渊龙额头上不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这一枪好险”他心里默默想着。

烜龙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硬碰硬似乎己方不占优势,他心里也明白,对方人数上,军心上,士气上,防御攻势上都占据了优势,想要赢得这一战看起来很难。“我们人少,我们的用意在于夺取粮草,而不是攻城略地。”烜龙心中默念,望着对方嬴政高傲的脸色,豫州军激动人心的呐喊声,他对身边的士兵下达了一道指令:鸣鼓收兵。

夜幕降临,夕阳收敛了它晕红的脸,让天空渐渐展开它的黑翼,将夜幕笼罩在大地上。朵朵明星闪烁着光亮伴随着月色俯瞰这座城池。又是一个夜晚,又是一轮明月,没有了黑云的遮掩,也没有雨幕的覆盖,将星空无遮无盖地透露出来。嬴政和珈爷两人即使到了深夜也依旧不睡,他们似乎在做一个反常的举动:熬夜派兵潜伏在各个路口,巡哨的士兵也减了一半,只等着夜幕下前来偷袭的敌军。

士兵们即使是疲倦,也不敢丝毫放松警惕。珈爷此时也是睁不开眼,望着天空中悬挂在正中的月亮,不禁打了个哈欠“上将军,这么晚了,要不然叫兄弟们休息会吧,已经守这么长时间了。”嬴政心中也有些发慌,如此宁静的夜晚对他而言不免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也是筋疲力竭,眼皮子上下颤抖,却依旧用力集中精力来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再等等,敌军喜欢夜间偷袭,在我们这种疲倦之时更容易被袭击,打起精神点。”

而在前方不远处的镖骑营军营里,大多数士兵们都早已进去了。军帐中响起了悍人的呼噜声,一个个士兵安然入睡,完全没有任何的战意,也全然不顾对方的偷袭。烜龙行走在军营中,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帐篷,里面的士兵就是他的兄弟,看到他们能美美地睡上一觉,他心里也放心了许多。可影龙却有些担心,他凑上前,低声说“大哥,就这样睡了,你难道不怕嬴政偷袭么。”

渊龙信心满满,胸有成竹地回答“早上他们赢了一阵,只会防守我们,设下埋伏等我们进攻,根本不会来偷袭。现在撤掉所有岗哨,全部熄灯睡觉,养精蓄锐,明日早晨,以逸待劳,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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