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我渐渐地习惯了这种不卫生的制作过程以后,脑子里的幻想也中道而止,转而去考虑,如何得到更多证据的问题。
问刘姐显然是不现实了,因为我不敢确定,她之前是否对我起疑,也不敢确定这里的员工,是否有跟冷饮厂老板有关系的,毕竟这个大个生产车间,而且车间内还没有任何监控设备,要说冷饮厂的负责人不安排两个亲信在里面,那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在这个车间里,我必须把所有人都当做假想敌,因为我不能确定谁跟负责人有关系,万一不幸运的问到那个人,那他铁定会对我的各种疑问格外注意,更可能会让我随时暴露。
我不怕暴露,但我却怕失去这个机会,因为一旦暴露,就意味着我没有机会继续留在车间,也就没有机会发现这里的更多问题,更无法将这里的所有问题,曝光给大众,将一切违规行为,揭露在阳光之下。
而之前刘姐的表现,已经成为了我眼里,可能性最大的敌人,所以刘姐在这里的时候,我必须要让自己变得跟其他工人一样,就算问出一些问题,也得让那些问题合情合理,好像真的是因为一个新员工的好奇,而绝非其他目的。
“究竟应该怎么问呢?”不停的思考让我失去了时间的观念,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工作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一直弯着的腰,已经变得僵硬、酸疼了起来。
直起上身,用手背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腰,当手背无意间碰触到我上衣口袋的时候,一道灵光忽然从脑海中闪过。
“刘姐,我能出去抽根烟休息一下吗?”我故意摆出一副不舒服的表情。
刘姐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我的要求。
“成功了。”我暗自窃喜,可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身旁的一位一口大黄牙的男性员工,却忽然说要跟我一起去。
“难道他是负责人的亲信?打算监视我的?”在这个充满了假想敌的车间里,我必须考虑到一切可能出现的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就算他跟我一起去,也不会影响我的计划和问题。
为了不让人生疑,我还是等他放完了手里的蛋卷之后,才与他一起离开了车间,朝车间外走去。
“大哥贵姓?”走出车间后,我第一时间从口袋中掏出香烟,递给大黄牙,并开口询问道。
“我姓曹,你怎么称呼啊兄弟。”曹金牙掏出火机,点燃香烟后回答道。
“就算你是负责人的亲信,我这么问也没问题吧?”很快的在脑海中思考了一下,我的问题是否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当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我才装作无奈的开口“我叫白磊,对了曹哥,咱咋不发双手套呢?这出来抽根烟都得留神,稍不注意就蹭一身油。”
“手套?一看你就是刚毕业的学生,电视看多了,手套和口罩只有来检查的时候,才会发。”曹金牙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的将那一口金牙全都露了出来。
殊不知此时更开心的应该是我,因为通过他的回答,我不仅得到了我需要的答案,更是可以确定,他绝对不会是我的假想敌。
毕竟他要真是老板的亲信,就不会主动回答一些我没有问的问题,而是会找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来掩饰这个问题。
“是啊,曹哥你真厉害,这都看出来了,嘿嘿。”既然他喜欢卖弄,又不是自己的敌人,我索性顺着他说,趁机得到更多的内幕。
“那是,我跟你说小弟,别看你曹哥现在干这个,可年轻的时候,哥也风光过,那时候,十万八万的对哥来说,真是不在乎,要不是后来做生意赔了”曹金牙似乎很吃这一套,很快就跟我讲起了,他那不知是真是假的过往。
“好像吹捧过头了。”
一支烟都快抽完了,但看着曹金牙似乎并不打算停口,我也只能强忍着继续听下去,脸上还要不时地配合他的话,做出各种表情。
“对了曹哥,为啥只有检查的时候才带口罩和手套啊?我这社会经验少,跟你请教一下,免得以后犯错。”看着老曹丢掉了手中的烟头,又递给我一支之后,有些忍受不住的我,决定打断打喋喋不休的回忆。
“能为啥?为了应付检查呗,再说,大热天的带着手套和口罩干活,你不嫌热啊?我就说你们上学没啥用吧,连基本的东西都不懂,以后有什么问题就来问哥,哥告诉你的保证比你在学校学的那些有用”
在曹金牙的啰嗦中,第二只烟也很快就要抽完了,为了防止他继续对我进行善意的“教育”,在向车间看了一眼之后,我忙不迭的开口“曹哥咱回去吧?一会他们在不高兴。”
“不高兴能怎么样?呵呵,兄弟,有事以后你问你曹哥就对了。”虽然曹金牙的嘴上这么说,但脚下还是跟着我一起,朝车间内走去。
刚走进车间,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刘姐,在瞥了我们一眼之后,刘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她是发现了什么去告密,还是因为我们抽烟用了太长的时间呢?刘姐出去时的那眼神,让我不禁胡乱的猜想,看起来,我必须要加快速度,得到更多的证据了,而取证的最好人选,貌似只有那个**“教育”人的曹金牙。
“对了曹哥,在哪洗手?”我看似顺理成章的开口问道,因为我发现,整个车间里,貌似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洗手。
“瞎讲究,去那洗就行了。”尽管曹金牙抱怨了一句,可还是随手指了一个位置给我。
顺着曹金牙的手指方向看去,眼前的情况却让我差点惊呼了出来
因为曹金牙手指的方向,正是厂房中间,那堆装制作冷饮用的,装有牛奶和水的白色塑料桶。
尽管我想过无数种脏法,但我从来没想到过事实却是这样,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心中的呕吐感减少一些,也可能是出于记者要取证的本能。
虽然我快要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我还是强忍着一切不适,对老曹开口询问道“曹哥,你是说在那桶里洗手?那桶里的水不是做冷饮用的吗?”
“都在那洗,洗完快点回来干活,怎么跟个娘们一样。”似乎是我的话犯了什么忌讳,曹金牙在训斥的同时,还瞪了我一眼。
记得有人说过,做民生类暗访新闻的记者,最起码要做到,很快能适应并接受一切,否则,你会因为知道太多各行业**的内幕,从而导致什么都用不了,吃不了。
可能我的适应能力真的还算强大,虽然我最终没有过去洗手,但我还是很快就接受了,我们吃的冷饮,竟然是用别人的洗手水制作出来的这个事实。
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可能是因为我之前的惊呼,让曹金牙有些生气,所以他并没有对我进行继续教育,甚至都没有理会我。
而我也因为刘姐出去时,看我们的那眼神,从而没心情聊天,脑子里,只是反复的思考着,从我进车间到现在,自己的言行是否有值得令人起疑的地方。
如果有令人起疑的地方,那我真的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我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拍下来,哪怕是暴露了也在所不惜。
要不要拼一下呢?在考虑了许久之后,我似乎没有想到,自己有什么地方会令人生疑,再想想自己手中的音频证据,写稿是足够了,只不过没有图片略微有些遗憾之后,我还是放弃了直接拍照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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