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要表演的芭蕾舞曲目是Cinderella中的灰姑娘独舞。 童话故事太过于美好, 以至于融入钢琴曲后需要舞者最纯真善良的情感触动,而明舒欠缺它们,所以她只能将自己暂时存放于与程宴洲相爱的假象中。 仿佛一切伊始, 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命名,而她则完整无暇。
台前最后一盏灯光陷落, 又顷刻大亮。明舒收回踮脚的动作时,程宴洲才刚刚赶回。
摄影机前的江敬震了下。望着男人风尘仆仆又不掩丝毫凌厉的气质,陪着自家老爹来凑热闹的江临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悠扬舒缓的音乐尽头是现场几个人的清脆掌声。 时屿吊儿郎当地倚在桌子边上, 拍着手像是故意给程宴洲难堪。赵茗则是由衷地为明舒高兴, 左宁和纪双莞也跟着鼓掌。 欢呼和雀跃仿佛都成了打在程宴洲脸上的巴掌。
男人捏紧手里的花,沉沉地盯住白蓝冷色调画面里眉眼轻扬的女人。明舒走近, 一目柔情又重归于静, 她红唇轻启:“你错过了, 程宴洲。”
“所以我用它来给你赔罪。”一束红白相见的山茶花中两三朵含苞待放, 春情招人, 另外四五朵花叶葳蕤, 生机勃勃,明舒不由自主地伸手, 两只手碰上的那一刻, 她很明显地觉到男人手心的温凉。
明舒颤了下眼皮。
程宴洲牵住她的指尖,“好看吗?” 女人弯了弯手,“你跑了几家店?”
“七家。”程宴洲坦白,额边垂下几缕碎发, 他呼吸里夹杂着街上往迎来的冷风。旋即, 他问:“跳得好吗?”
明舒勾了下唇角,“很好。” 舞台顺畅流利, 情绪饱满,还有一点你没有亲眼见到,这些都很好。
程宴洲轻笑,甘之如饴道:“那看来没白利用我。”
闻言,赵茗几个瞬间惊呆了。 时屿慢慢地放下抱胸的手,眉头皱着,心里不是滋味。
明舒眨了眨眼,程宴洲近前撩开她耳边故意留着几丝蓬软的头发,“你又欠了我。”
女人掀眸,贴着他的下颌线吐气如兰:“程宴洲,我——” “不恨你了。”
程宴洲抬手捧住她的脸,一寸一寸地临摹。似是抛却了呼吸,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还是不要我了吗?”男人眼里破出殷红,“我今天做的你不满意?”
“先收拾一下吧。”明舒问赵茗要来一张纸巾,又再递给程宴洲。
男人听话地接住,转而垂眸盯住腰侧的一块纹理不太清晰的灰尘印。找花店时,他跑过一个人行道时匆忙中蹭到了一辆急停的车。 江临风认真地打量他,见男人衣服略带凌乱,胳膊上凸显的肌肉一直没下来过,可想而知他那时有多慌乱。
江临风收了几分风流样,“怕不是白白地给人家当了一回工具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宴洲捏着纸巾,“不会。” “哦,是。”对方松了一口气,“她好像原谅你了。” 时屿单手插兜,“也是真的和你各生欢喜了。”
程宴洲眉心狠狠一跳,眼风刮着他,“谁说的?” 时屿咬牙,“难道我说得不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字字郑重:“我程宴洲后半生的悲欢皆交于她手。” 她要是高兴,指缝漏一点宽容,要是不高兴,冷眼相对总好过形同陌路。
江临风立马甩了两个字:“厉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明舒和江敬他们打了个招呼,可以准备上威亚了。而后,她抽空回了一趟更衣室,方蔚儿走到门口,趁机瞄了眼她的芭蕾舞鞋。 明舒顺着臀部坐下,姿态很美。女人脱下舞鞋,漫不经心地问:“你要帮我洗? ” 方蔚儿一噎,“别高兴得太早。” 明舒轻飘飘地扫她一眼,“劝你,还是收敛一下。” 方蔚儿冷哼,“走着瞧。”
左宁忙好外面的事,自动无视了方蔚儿,直接开口:“姐姐,后面还要拍吗?” 明舒转了下脚腕,“要的。”
“会不会不太好?”赵茗适时插了句嘴,她顺带着瞥了眼桌上的那束山茶花,心里下意识地发虚。 明舒抬头,温声细语道:“我只是要做个了结。”她偏了下头,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手心的纹路,“又或者说,只是把三年前他对我做的事,再做一遍而已。”
左宁听着心惊肉跳。
明舒换了双白色低跟鞋,脚尖点了点,满意地说:“好了,去找男主角吧。”
—— 北城芭蕾舞外观呈圆形环状,穹顶镂空蓝宝石色玻璃设计,纹理细致有天鹅绒的走势,内部U形设计台,按照楼层依次拔高,为了给予观众一场视听盛宴。 摄制组的镜头六十度角对准三楼阳台。 夜晚星光点点,月亮一半弯上云层,跟着微凉的轻风飘动,仿佛失去了重量。明舒手撑着栏杆,静静地欣赏着。程宴洲肩上散着大厅里的残光,看着眼前如画的柔美。
女人转头,美目倩兮,“来了。” 程宴洲走近,抿了下唇,开始无话找话,“今天跳了什么舞?” 明舒点了点头,“Cinderella知道吗?.” 男人配合她,“不知道,你能给我讲一讲吗?”
明舒支着下巴,“你骗我。” “给我讲一讲你跳舞的场面。”程宴洲漆黑的瞳仁攫住她,“我见你跳过《天鹅湖》、《胡桃夹子》、《仙女》、《舞姬》,你的《Cinderella》演的不是灰姑娘。”
明舒某一年里表演剧目的顺序在男人沉哑的嗓音中渐出,明舒恍了下心神。那一年,她离登顶首席位置尚存两年之期。 那时,真的太早了,以至于她和程宴洲都未展开黄昏之后的那段缘分。
明舒浅浅弯了下眉梢,“我以前很喜欢Cinderella,但再回头看,童话只是童话,隔着尘世界限的两个人是无法在一起的。” 程宴洲偏生反骨,“你告诉我,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
明舒无畏地看着他阴冷的眉宇,转而抬手点了上去,男人颤了下,眉头反倒放平了。 女人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不久,一句话在他耳边炸裂。
“程宴洲,如果现在,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男人一瞬慌乱,明舒依旧勾着他的眉骨,一直下到,“会跟我,一起死吗?”
下秒,明舒往后退了半步,腰侧触及栏杆时,她盈盈含笑地问:“会吗?程宴洲。” 话音出口,女人直直跌后,倒去。
程宴洲扑去,“明舒!” “不要!” 求你。不要。 却已经来不及。
空中,两只触及的手交换温度,霎时又分离。
程宴洲思绪纷乱,差点跟着下去。 最后的视野里,明舒一袭紫色长裙彻底降落,她眼角飘着带起的劲风,头发扬动,透出脆弱和残缺的美。
男人手死死绷在栏杆处,上身前倾,他眼里全是暗红。 那一刻,程宴洲撕心裂肺,顿失所爱。 三年前,他用枪口对准她,让明舒刻骨铭心,今天,明舒还他一场,让程宴洲万劫不复,一尝心死。
江临风慌得跑上,“程宴洲!你她妈冷静啊!” 男人已经翻身跳了下去。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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