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触及到谭映禾，脸色明显凝滞了几分。
顿了顿，终究是风月场上历练过的人，他又很快反应过来。
重新笑着，走到了裴凛旁边坐下。
“上午刚空运来的鲜吞拿鱼背，尝尝？”
裴凛转头看向谭映禾，眼神询问，“吃饱了吗？”
谭映禾笑容寥寥，“差不多。”
“那就上一份。”裴凛挑眉看她，“再吃一点。”
谭映禾虚勾唇角，看起来温顺又妥帖。
她穿一条月牙白的吊带长裙，上身搭着浅青色的针织开衫，肩颈线平整，锁骨也清晰漂亮，撩起眼皮看人的时候，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柔媚。
方烨看了眼，然后移开了视线。
两个男人开始谈事，音调都是不疾不徐的，沉静又温厚。
谭映禾就在一旁吃东西，然后和关琰琰有一下没一下地聊天。
裴凛时不时地给她夹些菜到碗里，没有多余的话，眼神也未在她身上停留。
自然得像是他们已经在一起吃过很多顿饭了一样。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方烨起身走了。
裴凛扣上袖口的扣子，将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吧。”
谭映禾点点头，然后从坐垫上起身。
掌心按着地板借力，刚要站起来，眼前出现了一只手。
裴凛眼神沉静，像一口寒潭上氤氲了雾气。
饱含琢磨不透的温情。
谭映禾不做他想，握住了他的手，稍一借力，站了起来，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松开。
走出蝉居，也没再看见方烨。
回家的路上，谭映禾依旧是靠窗坐着，上半身微微倾斜，隔绝的意味明显。
裴凛也没说什么，偶尔用手机回回邮件，一路沉默无言。
到了明水湾，她率先下车往屋里走。
司机去后备箱里拿购物袋，裴凛伸出手，“我拿就行了。”
进屋，换鞋。
他拎着大包小包穿过长廊，看到谭映禾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正拿着遥控器胡乱地按着。月牙白的长裙被撩到膝盖上面，露出干净纤细的小腿，慵懒地折叠着。
裴凛眼神暗了几分，走到她旁边坐下，把购物袋排列在脚边。
谭映禾瞥他一眼，笑得敷衍，“辛苦啦。”
裴凛随手翻了两个，嗓音微沉，“给我买的呢？”
“自己找。”谭映禾继续看着电视，“就在那里面呢。”
她的不开心表现得过于明显了。
裴凛不悦，可到底还是抿上了嘴巴。
挨个翻过去，总算在一个纸袋里发现了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看，是一枚银制的袖扣。
材质算不得好，胜在精巧有趣，小小的一枚月牙上缠绕着藤蔓，别致得很。
裴凛看了会儿，合上了盖子。
谭映禾最终锁定了一个频道，屏幕上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
主持人和嘉宾答错了问题，遭受了淋水的惩罚，节目里所有笑声四起的片段，谭映禾始终面无表情，眼神淡然。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去洗澡了。”裴凛默了默，起身要走。
身后，谭映禾不冷不热地接了句，“随便。”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触发了一根潜藏了整晚的火线。
火光四起，暗处的阴翳便避无可避。
“谭映禾。”裴凛回头看她。
谭映禾放下遥控器，似笑非笑地抬头，“怎么？这两个字裴总能说，我说不得？”
回忆像阁楼上蒙灰的老相片，再见光，注定要扬起一阵尘埃。
六年前。
盛夏的晚夜燥热，暑气未消，所有走在路上的人都神情怏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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