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戏是一段争执的戏。
争执来自于一对母女。
女主之一的季舒云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为人保守刻板,身为教书先生带出了许许多多的好学生,却教不好自己正在叛逆期的女儿。
这一戏段讲的是, 在女儿穆羡云参加了学生游行之后,母女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单看这么一段是很难看出两个人的人物性格的。
尤莲对人物性格有所了解,是因为去年她追过这部剧。
想成为出色的演员, 漏不掉鉴赏这一项。
但即便这样, 这场戏对她来说仍旧非常的难。
她饰演女儿。
吊着情绪,蓦然以一个激动的状态入戏很难。跟第一次见面的前辈吵架,也很难。
演戏而已,她一边提醒着自己, 一边努力的记住台词。
姚箐倒是没有催她,她托起白瓷茶杯, 悠闲的喝着。
过了一会, 尤莲盖上了剧本, 站起身来:“好了。”
“好了?”姚箐挑眉看了尤莲一眼, 再垂下眼, 她的气势就全变了。
前一秒还悠然被她托在手中的茶杯在下一秒就被她重重的搁回到茶桌上,与此同时,尤莲听到她问:“谁准你去的?”
这句话语里饱含怒气。
尤莲不由的看了她一眼, 她坐在那, 背比刚才更挺了一些,坐姿十分端庄。她唇线紧绷, 一双眼里满满都是怒火。
前辈入戏好快, 有细节, 而且好真实,真实的让她不由的就有些慌张, 但好歹她还没把台词忘了,而且这种慌张的情绪也是需要的。
“我……”尤莲昂起下巴,故作强硬道,“谁准我去我才能去吗?人家可以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还学会顶嘴了!”姚箐怒道,“学生学生,首要任务就是学习,起义不过是莽夫之举,没有真才实学,你拿什么来救国治国?”
尤莲听到这里,倒不慌了,义正言辞道:“学生是国家的‘未来’,‘未来’要是不说话,不来出这个头,那还能有未来吗?”
姚箐重重一拍桌子:“谁准你去出这个头了?”
尤莲一怔,似乎终于明白母亲生气的点其实是在这里,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朝她看去:“母亲,您这也太自私了!”
“我自私?”姚箐怒极反笑,看向她最后只剩神伤,“我在学堂里天天听到消息,不是哪个学生被抓了就是哪个学生被误伤了……”她说到这里,微微耷下了肩膀,终于卸下了无坚不摧的盔甲,露出几分颓然,“你父亲为国捐躯,只剩下咱们母女相依为命……”
然而她的示弱并没有让女儿怜惜。
“您总是父亲父亲……”她打断母亲的话,“父亲已经死了,我就非得活在他死亡的阴影之下,不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吗?”她语气坚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
姚箐:“……”
她似乎被这几个字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座椅里面。
片段就到这里结束。
念完了台词,尤莲仍旧站在原地。
她没了刚才的强硬,有些忐忑的站在姚箐面前,等待着姚箐的评价。
姚箐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她微微坐正了身子,没有了之前作为一个母亲所产生的担忧跟无奈,她重新端起了茶杯,悠然的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她目光落在尤莲身上,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一眼。
“演戏的经验很少吧?”她朝尤莲问道。
“是的。”尤莲点头。
姚箐放下茶杯,抿了抿嘴,继续点评:“不会念台词,说话混的,不面对着面听不清,”她看了看她的胳膊,“动作僵的,不会身体表达,”侧着头想了想,“虽然对人物有一定的理解,但是不会合理表达,或者说,表达的很浅,无法让观众产生共鸣。再说的简单点,你就是站在那,带了点情绪在念台词,念的还不是特别好。”
一针见血的点评。
尤莲并没有觉得难堪,她甚至还有点兴奋。
知道问题在哪,才能更好的进步,不是吗?
“前辈,”她于是满怀期待的问道,“我要怎么改呢?”
姚箐抬了抬眼:“假如,你现在演的是一只大公鸡,你会怎么表现?”
尤莲:“……”
大公鸡?会有人需要去演一个大公鸡吗?
啊,既然有人演猩猩,那应该也会有需要演大公鸡的时候吧。
这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怎么去演一个大公鸡,这还真把尤莲难住了。
她努力回忆着公鸡走路探脖子的模样。
“怎么了?”姚箐等了一会,有点不耐烦,“没见过公鸡?”
“见过的……”尤莲往前挪了一步。
脑海中的印象要怎么去表现出来……而且,突然要扮公鸡什么的,让人有点尴尬啊。
她弓着腰想象着公鸡的模样往前走了两步……不用姚箐说,她自己都觉得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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