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就发现了一种类似爆米花的吃食,名叫孛娄,又名糯米花。这糯米花本来是上元佳节时用来占卜吉凶的吃食,可后来人们发现,用这占卜实在没什么道理,便只将这糯米花当做普通吃食了。
买了糯米花,她又去另一家饮品摊前买了京城小姐们最喜欢的错认水。这错认水其实就是度数很低,甘甜清凉的果酒,因着清澈如水,才被叫做错认水的。
勾栏门首上张贴了无名氏表演的这出杂剧的名字和简要剧情,白洛瞥了一眼,只看得两个字,便被后来的人挡住了。
她无奈收回目光,随李隐往勾栏内走。人很多,李隐又没暴露身份清场,她只得小心翼翼地依偎在李隐身边,这才不被旁人挤到。
待终于入座,她又看见一直在后方掌控戏台的班主正在向这边走来。
李隐看了那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班主立刻便停下了脚步,又隐进了黑暗中。他又回头看向白洛,“阿洛知道这出戏讲的是什么故事么?”
白洛这些日子一直听客人们提起这杂剧,可大多听得不认真,但现在也就知道个主演名字和剧目名字。
见她摇头,李隐道:“讲的是两百年前……”
故事不复杂,不过是换了时空的杨家将的故事。白洛却越听越心慌,忍不住问:“谢无涯公子那边如何了?”
“阿洛放心,他很好。新传来的战报说,谢家率领的赤羽军已经攻占了莫托。”
李隐随即意识到白洛并不知道莫托位置,又补充道:“莫托是去西沙王城必经的城市,那里商业繁荣,行人如织。因着享乐之地众多,灯火彻夜不熄,因此又被称作不夜城。”
“听起来是个很热闹的地方。”白洛记下了这个名字,自穿过来后,她还没有出过京城。如今生活稳定,有机会,她想出去走走,见一见这大好河山。
“你若喜欢,待攻破西沙,我们便一同去看看。”白洛读懂了她的意思,微微笑着道。
许下未来的约定后,杂剧也要开始了。锣声敲过,鼓点跟进,烛台灭了不少,只留下少数几盏照亮了戏台。几位演员依次入场,刀影映出了没有一丝情绪的眸子。
激烈的厮杀,振奋的号角,悲愤的泪水,取胜的欢呼……
白洛仿佛魂穿戏中人,随着剧情的改变,又哭又笑。待到戏台上的烛台熄了,周遭亮起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入戏了。
泪水肯定覆了满脸,她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悄悄用手绢净面。
回头看李隐,发现他仍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目光淡然,不见一丝波动。唯有看向她时,才微微露出笑来,目光也变得温柔。
出了勾栏,白洛问他:“是这杂剧演的不好?怎么你情绪一点也没有变化?”
李隐提着灯笼走在她侧前方,另一只手拉着她。烛光在他脸上跳动,让他的脸明明暗暗,看不清情绪。
“杂剧很好,只是我们不是戏中人。”李隐握住她的手略微发紧,“皇兄和我必然不会让那样的悲剧出现。”
他声音很轻,但话中却含着一个国家的重量。这是一位实权王爷对于天下的承诺,也是他对于责任的担负。
她只是负责四家店铺和铺中伙计,有时也会感觉精疲力竭。若是让苍生的重量落在肩上,又该是如何的窒息沉重?
走过最黑暗的那段路,烛火又旺盛起来。瓦舍中处处张灯,挂彩幡,布置得不下上元那日,每处勾栏中都传出丝竹和掌声,所见行人皆笑容满面,眸中映满温暖烛火。
好在,在你的努力下,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大梁正逐步走向盛年。
李隐担心游人会撞到她,一直小心地避着行人走,有时会穿过一些勾栏间的过道。走到一处时,忽然感觉白洛拉了下他的手。
他脚步随即停下,目光也循着白洛手指看向一处。
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人便是方才想要过来问好的班主,另一人脸上涂满油彩,看不到面容。
尽管从来不曾见过那人的脸,但白洛无比肯定,眼前的人就是那位孤独的客人。夜风将班主的话送入她的耳中,让她的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那人似有所感,忽得偏头看向了她这处。起初的怔愣过后,那人笑了,然后对她点了点头。
回去的马车上,白洛对李隐讲起了那位不知姓名的演员的故事。
“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是一个漂泊在京城的游子,是一个胸怀热血的年轻人。知道他得偿所愿,知道他没有白白忍受孤独,没有辜负经年的努力。他就像你,像我,像每个用力生活的人,只要努力,梦想终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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