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眼看着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突出,她知道指腹之上还有厚厚的茧子......她听到他的呼吸,也听到他的心跳。
他们曾经是夫妻,对彼此在床笫之间的一切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他现在做出的一点一滴的努力,想靠近她一些的努力,她也看得见。
她想,她其实是一个自私的人。
原本她觉得是他对不起她,她想要离开,他不允她离开,所以她便理直气壮的和他兜着圈子,虽然拒绝着,但却也看得见他可能越陷越深......她看得见,并且有时会生出愧疚,但却还是不得不这样继续着。
她不想要他,但为了保正玄凌的地位,却还要占着他正妃的位置,甚至有意无意默认着,他不能再去娶别人。
自己不要的,不肯做他真正的王妃,但却要他遵守着他的承诺。
虽然他并不介意。
因为他想捆绑住她。
这就像是一场博弈。
她低声道:“是因为周见深吗?这件事,我还没有谢过你。”
说完她又苦笑了一下,道,“但其实你若不娶我,我也不会嫁给周见深的,那时我定会想法子走了,这样,我们也不会陷入现在这样的境地。”
她会有自己的生活。
他也会有适合他的大家闺秀,做他的太子妃,甚至皇后。
那个人肯定能做得比她好。
他的手紧了紧,手指扣入她的衣裙。
夏天衣服薄透,他甚至已经感觉到她的体温,鼻息间满是她的馨香。
这些都让他的呼吸有些重起来。
“周见深?”
他低声重复了一句。
谢他?
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对他的态度才软化了那么多吗?
他默了一会儿,就用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话在她耳后道,“算是吧。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那时我见到你,第一面,就有不同的感觉,我的身体,对你也会有反应......以前我的眼里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不过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太多,只是既然这样,我自然不会让别人娶你。”
更不允许别人糟践她。
阮觅:......
若是以前,她大概会斥责他是个色胚子。
可是现在......她有些心累。
她又不是个不经人事的姑娘家。
对有些东西心里也很清楚。
她闭了闭眼,用低到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道:“殿下,你以前不是说只要我留下来,可以不见你吗?你现在这样......等将来......你可也怪不得我。”
不要让我对你负责。
她已经有些害怕他用感情一点点束缚住她了。
先是困住她,让她不要离开,再用感情一点点软化她,捆绑住她。
她看见了。
但仍会慢慢生出愧疚。
不过想想她死了,他也能照样左拥右抱,连玄凌都被他的女人给害死,那么一点愧疚就又烟消云散了。
她慢慢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去掰他扣在她腰间的手,掰得他心中的情绪一点点升起,胀满,但却忍住了,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扣死,不肯放手。
她掰开他的手,道:“殿下,你还是好好养伤吧,估计外面大臣们已经在等着你了。”
*****
乾元宫。
颁旨的太监离去,众大臣也陆续退去,房间里一下子空了下来,只留下了温淑妃跪在皇帝床前哀哀地哭泣。
哦,还有侍立在一旁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目瞪口呆的两位皇子。
面色近乎阴沉的大皇子。
还有目瞪口呆,明明看了整个过程却有点反应不过来的四皇子。
这么突如其来的变化想让他们不目瞪口呆都不行。
皇帝看了一眼哭得眼睛近乎红肿的温淑妃,心中烦躁。
自从赵允煊回来,好好的朝堂乱成一锅粥,连他的后宫也都乱成了一锅粥......什么儿子,真是一个来讨债的瘟神了!
他挥了挥手让两个儿子出去。
这才看向温淑妃,道:“好了,你也别哭了。你放心,明珠她是朕的公主,也是朕放在手心养大的,朕是不会允许老二把明珠嫁去北鹘的。”
温淑妃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她抬头看向皇帝,喃喃道:“陛下?可是那些大臣......”
温淑妃能宠冠后宫,当然不只是靠美貌。
她最得贞和帝心的是温柔体贴,善解圣意,那自然也是十分聪明的。
她很清楚现在的局势,朝廷要赈灾,要安内,根本不可能腾出手来再去和北鹘开战......就连她爹都劝她,要深明大义,放弃女儿。
可她不甘心。
贞和帝冷着脸,道:“你不必理会这些,老二既被立为太子,暂时替朕代理朝政,这事他自然要想办法。难道他做太子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去和亲,以求安稳吗?”
不是有建元帝之风吗?
建元帝一生都是铁血手腕,在他之前,北鹘和西越十分强大,常年侵犯大周边境,就是建元帝将北鹘打得元气大伤,数十年都喘不过气来,西越也被他打得支离破碎,内战了十几年,从此西北和北疆的边境才消停了下来。
这些大臣,为了逼他立他立储,连他肖似建元帝之风什么的都说了出来。
他才恢复身份几个月,他们知道什么?
倒是为了个商户女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记得了,竟想要立一个商户女为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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