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罗汉回到屋里,可是他却不敢躺在自己床上,而是窝到了柴房,怀里抱着一个热水袋,身上披着棉被,他怕鬼,似乎这一晚总会有老贼娃子的鬼魂来找他似得。至少现在他不想回到屋里去。
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些迷糊的罗汉吓了一跳,心里暗道:不会真的有鬼吧?他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正要磕头,却听见屋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罗汉透过柴房的门缝往外瞅,院里无光,但是借着屋里从玻璃窗透出的黄灯,他发现院子外面站着一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紧张起来,这要是小偷,怎么不进屋呢?罗汉顺手抄起了劈柴的斧头,靠在了门旁,悲伤之时便是恼羞成怒之时,一会儿找空干他娘的一下子。让他知道罗小爷的厉害。
门外的汉子也注意到了柴房,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罗汉举起斧头,他计划好了,那人要是进来,先用斧头背敲晕他,再进屋收拾里屋的。
那人正要推门,里屋的轻轻推开门,冲外面的说了句:“没有东西!”
门外的汉子没有推门,而是快步走进了里屋,门没关,话听得很清楚,“没有?什么都没有?”
另一个声音:“是不是他发现什么了?藏起来了?还是东西根本不在他身上?又或者是还有其他人盯上了?”
第三个声音:“不会的,消息不会假,哼!就在我们找到他的时候死了,不觉得太巧了吗?!再找找。”
我勒个乖乖,罗汉心里暗道,还好没有杀出去,原来一共来了3个人。罗汉一不做二不休马上开始计划如何逃跑。
好一会儿,门口的汉子:“算了!走吧!去看看他尸体,如果是真死,多半会放在身上。”
三人也不多话,随即翻墙出了院门。罗汉从声音判断,又是一阵唏嘘,从那翻墙的声音上判断,一看就是练家子,就是自己翻墙也没有这么利索。又再次感叹,还好忍住了没直接冲出去翻墙逃跑。从他们的说话罗汉似乎听出了他们是来找什么东西,他隐约感觉和老爷子给他的红本子有关,从中午忙乎到现在还没顾上看这红本子。他摸了摸口袋,红本子和钱都还在。
眼下怎么办?眼下怎么办?突然他想起老爷子临死前告诉他走了就不要回来的话,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他又在柴房里蹲了半个小时,摸摸索索地进了屋,胡乱地摸了几件衣物,带上桌上的大缸子,又悄悄咪咪地退出了门,他趴在墙头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确定安全了,才一跃出了院子,消失在了夜空中。
罗汉一路跑到了市区,在一栋楼房的楼道的暖气管线下凑活了一夜,早晨,他到发小那儿讨了馍儿,就着咸菜混了个饱,他没敢将昨晚的事儿告诉发小,只蹲在椅子上默不作声,他掏出红本子看了起来,本子刚打开,从封皮掉下一个纸包,罗汉打开一看,里面有四张照片,那白纸包上写着:“汉,务必找到这四个人,你方知‘裸眼深凝’,除了他们,你谁都不能信,切记!”
很奇怪的字条,四张照片是三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而且这四人中居然三人都是半大的小子,除了一个似乎二十八、九的样子,四张照片背后都有地址,最近的恐怕是在库尔勒,而这最近的地方罗汉也只是听老贼娃子说起过。
这本子的第二页似乎是一副画,又像是一副地图,但是什么标记都没有,这倒是异常的奇怪,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
正要继续翻,门开了,发小进来了,罗汉赶忙将红皮本子揣进怀里,发小一进来就嚷嚷,“罗汉,你可真是罗汉啊,稳的住啊,你家老爷子出事儿了,你也不说一声,赶快跟我走,今天单位都通报了,说你老爷子服农药自杀了,怎么搞的?”
罗汉刚要把昨晚的事儿说出来,一个灵激,脑子里闪现了那白纸上的“你谁都不能信”的话,又想起昨晚的人,担心万一他的下落暴露出去,发小也跟着危险了,他一咬牙,说:“我昨天就在,我喊人,已经来不及了!”
发:“得了!人不能老在派出所放着,人应该给你送太平间去了,走吧!守灵!我先去请个假,你先去殡仪馆等我,我再叫两个哥们,给你弄些柴火,算是长明灯了,这30块钱,我两个月工资,你先拿着,买个烟啊,纸什么的,到时候街坊邻里的过来吊唁一下,哎!这样,你把我自行车拿着。”
罗汉一阵感动,他推脱半天,发小还是塞给了他,急匆匆出去了。罗汉骑着车,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一切来得有些突然,本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发小算是提醒了他,他暂时也算有个眉目了。
他骑车快到东村时,突然发现自家院子里着起了火,那黑烟冲天,他惊呆了,他马上反应过来,肯定是昨晚那伙人在老爷子身上没找到东西,又折返回来,也没找到,拿住的地方撒气。
他害怕极了,躲在一颗树后,看着着火的屋子,心中难受万分,他擦了一把眼泪,转身往殡仪馆骑去,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老爷子入土为安,找地方躲一段时间,反正有500块在身。
车进殡仪馆前,他跑到了山坡上,看了半天殡仪馆内会不会有人盯梢,确定没有才进了殡仪馆,可是三个停尸间只放了一具尸体,还不是老爷子的。这时,发小来了,一进来就说:“我的傻兄弟,你咋还在这儿呢,出事儿了,你老爷子的遗体不见了!快快!走!派出所!”
罗汉吃了一惊,赶到派出所时,一个民警接待的他,说:“小同志,昨天晚上本来是打算解剖看看样本死因,正好下班就都回去了,我们打算今早做尸检,可是早晨一来,遗体就不见了,奇怪的很,按说要是弄具遗体出去,我们值班的两个民警早发现了,可是都没有发现,不过小同志,你不要着急,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会跟下去的。就想问问你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还有就是你昨晚在哪儿?”
罗汉跟着民警看了看停尸间,屋门完好无损,老爷子尸体就这么人间蒸发了,罗汉做完笔录,心中刹是火冒三丈,这伙人真是只手遮天,胆子太大了,人死了,还不放过尸体,大不敬,可气归气,既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盗尸体,又不让民警发现,手段可见一斑。
罗汉和发小连同几个兄弟找遍了小城好些个地方,都没有发现,老爷子的尸体就这么消失在了小城,甚至于他和发小回了一趟东村小院儿,里面算是烧得干干净净,留下的断墙残瓦让人触目惊心。
随后的几天依然没有结果,发小上班了,他赖在发小的集体宿舍也不是个办法,现在的他无家可归,寄人篱下总不是事儿,晚上他特意买了一只烧鸡、油炸花生米外带二十串烤肉,叫了前段时间一直帮他找老爷子的哥几个喝了顿酒,当他说出要走的时候,发小脸气得跟猪肝似得,吼道:“咋?我连个兄弟也养不起?告诉你,就是在这吃喝一辈子,你罗汉也是我兄弟。”
罗汉端起酒,一扬脖子喝了个精光,说:“兄弟,我不能再麻烦你了,我去外地寻个活儿,有一天发达了,我回来找你,就算不发达要饭了,等我回来了,你管口饭吃,给养个伤,我就满意了。”
发小没说什么,他了解罗汉,认死理,以至于午夜一两点,发小的宿舍里都吼唱着“咱们石油工人力量大!”被集体宿舍管理员呵斥了一番才一个个晕晕乎乎地倒头睡下。
罗汉凌晨6点半爬了起来,把四十块钱放在了发小枕头下,看了一眼依然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发小,拿起背包出了集体宿舍。
这一出去,却闹得天翻地覆,而这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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