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千岁厚爱,臣田吉不负重托,一定要办好这趟差。”兵部侍郎田吉抱一下拳,显得十分诚恳。
群臣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田吉的身上。有人为他庆幸,有人目光中流露出羡慕之色,也有人替他的安危捏一把汗。
此时,魏忠贤冲内阁首辅大臣顾秉谦道:“顾大人,你负责撰写一道懿旨,由田侍郎带到南京去。”
“臣遵旨!”内阁首捕大臣顾秉谦抱一下拳,回到班列中。
接下来,魏忠贤伸手在龙书案的剑架上,取下那把尚方宝剑,在手里把玩片刻,对田吉道:“田侍郎,这把尚方宝剑,每一代皇帝为钦差大臣准备的。它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威,代表皇帝办事,有先斩后奏功效。你将它带在身上,如袁可立和其他官员不服调遣,你可以代表皇帝之名,对他们实行制裁。”
说着,将尚方宝剑交给太监小安子,示意他送给田吉。
小安子心神领会,接过尚方宝剑,双手捧着,转身离开龙书案,来到田吉面前,恭恭敬敬道:“田侍郎请下跪接剑!”
“臣遵旨!”田吉慌忙跪下来,对着尚方宝剑拜了三拜,又磕三个头,才从小安子手里接过尚方宝剑。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站起身,回到班列中。
小安子交了差,转身回到龙书案后,立在魏忠贤身旁。魏忠贤与他嘀咕一阵,小安子不时的点着头,然后直起腰,面向群臣,高声宣布道:“各位臣工,有本继续上奏!无本退朝!”
群臣们面面相觑,再也无人出班。
过了半晌,小安子见无人上奏,再一次宣布:“时辰已到,退朝!”
随着小安子宣布退朝,群臣们纷纷出离奉天殿。直到奉天殿大堂内空无一人,魏忠贤才在小安子、小乐子搀扶下,由侧门出离奉天殿,去了**。
话分两头,却说九门提督金良辅,由奉天殿回到正阳门,并没直接去提督衙门査看防卫情况。他在几名侍从陪同下,转身回到寝室。随即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托脑门,回忆着早朝时顾秉谦和刘志选的上奏情况。心想:“今天润州知府田春秀和指挥使宋安联名弹劾袁可立,此事对他大为不利。现在魏忠贤派田吉为督军、巡按御史,名义上协助袁可立做好各项事务,实质上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就被姓田的抓住把柄,加以治罪。这件事我作为袁可立的好友,大明的忠臣良将,不能眼睁睁让他惨死在阉党的刀剑下。我要救他,赶在田吉到南京前,派人提前通知袁可立作好精神准备,以防不测之事突然发生。”
想到这里,金良辅放下捂在脑门上的手掌,吩咐一名侍从:“你跑一趟腿,去正阳门兵营里将吴统领叫来。”
“小的遵令!”侍从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大约过去一炷香时间,统领吴其正从军营来到金良辅寝室,开门见山问:“提督大人,您找吴某有何吩咐?”
“你坐下,本提督有话跟你说。”金良辅指着身旁一张椅子说。
“哎!”吴其正应一声,在一张椅子坐下。
一名侍从来到条桌前,提过茶壶,沏两杯茶端过来,摆在他俩身旁的茶几上。
吴其正打量金良辅片刻,试探问:“大人,您有何话尽管说来,下官会努力做好的。”
“噢,是这样的。”金良辅端起茶杯喝一口茶,轻轻放下杯子,“今天早朝时,首辅大臣顾秉谦和顺天府丞刘志选,前后宣读两道奏折。”
“哦!他们所奏何事?是喜是忧?”吴其正边端杯边问。
“一喜一忧啊!”金良辅解释说,“喜的乃是信王爷在张太师等一班将领扶持下,已在扬州称帝,现有兵力两三万人,现在正伐兵攻打润州。一旦润州城被攻破,信王爷和张太师人马,控制长江水域和运河粮道,给京城的生活给养,带来极端困难。如果张太师他们能顺利攻下润州,稳定局势,要不了一年半载,京城各部门、数万人马,将会人心惶惶,乱了方寸。”
“没想到信王爷和张太师逃出京城后,都有所作为。”吴其正对朱由检能在扬州称帝,感到由衷的高兴。又问,“请问大人,所忧的是什么?”
金良辅端起杯子,迟疑片刻,又将杯子放下:“所忧的,乃是刘志选宣读润州知府田春秀、卫所指挥使宋安,他二人联名弹劾江苏巡抚、兼南京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参赞的袁可立一本,说袁可立拥兵至重,对扬州失陷视若无睹,不出兵救援,心怀叵测,有暗通信王之嫌。现润州遭受张太师进攻,为保润州失守,魏忠贤在兵部尚书崔呈秀倡导下,委任兵部侍郎田吉为钦差大臣,兼任巡按御史之职,并携带尚方宝剑,准备去南京总督府,监视袁可立一举一动,敦促他率众援助润州,如不听调令,或先斩后奏,或缉拿押送回京。”
吴其正听金良辅叙述,深深为袁可立的安危而担忧,问:“南京离此几千里,鞭长莫及,不知大人作何打算?”
“袁大人乃三朝元老,对大明江山忠心耿耿。只因他为人耿直,不与阉党同流合污。在京城遭受阉党一班权贵排挤,但因他功高盖世,又无过错。迫于无奈,魏忠贤才没有像对待东林党人那样,加以残酷镇压,只好将他外调。为了笼络人心,魏忠贤委以重任,任他为江南数省总督,兼南京工部尚书、兵部尚书参赞之职。如此数职,不过是抓住他的个性,以不变应万变。”金良辅思忖一会说,“信王爷在扬州称帝,是继承大明江山的宏伟大业,使其延续下去,乃为正统。是任何其他势力和奸臣强权,难以取代的。为了迫使阉党的阴谋破产,我们必须劝说袁大人弃暗投明,为信王爷扩展势力、祛除阉党,而献出自己的毕生精力。”
“嗯,如果能策反袁大人,对信王爷和张太师来说,将是如虎添翼。”吴其正端起茶杯,喝一口香喷喷的茶水,放下杯子问,“不知大人有何妙招,能使袁可立归顺信王爷?而避免惨遭田吉的毒手?”
“这要看他的造化和他的灵活机动,能否将被动变为主动?在险恶之中,要果断、先发制人,方能逃过田吉的毒手。”金良辅断然道,“为了大明王朝的稳固发展,为了黎民百姓免遭战乱之苦,你我都是大明的臣民,有义务担当这个责任。现在我写一封密信,由你亲自送到南京总督府,将信函交给袁可立即可。至于他能否言听计从,取决于他对大明王朝的忠心和意志。送信时,沿途不可耽搁,要赶在田吉到达前,将信函交到袁可立之手。”
“大人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吴其正满口应承下来,继而又犯起愁来,“大人,如果在下赶在田吉之后到达南京,那就将事情办砸了。有可能我们的想法会一厢情愿,前功尽弃。”
“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发生,要从最坏处打算,才是走向成功的捷径。”金良辅思忖好一会,说,“估计田吉今天不会急于动身的,有可能明天上午出京。根据他的个性,途中所过州县,免不了要停留两天。如能这样,给你赶路创造了时机。”
“但愿天公作美,能让吴某赶在田吉之前到达金陵总督府。”吴其正催促道,“大人,您抓紧写信函吧!多行一个时辰,袁大人就多一份安全。”
“好的!”金良辅站起身,从条桌上取过文房四宝,转身放在一张桌上,铺下纸,由侍从研墨。之后,他挪过一把椅子,坐将下来,随手抓过毛笔,蘸一下墨汁,略加思索,开始写信。
坐在一旁的吴其正,目视着金良辅持笔的手,如行龙走凤,挥洒自如。不到一炷香时间,一封信函已写好。随后,将他装入信封里,封了口,交给吴其正:“你带上它,到下处换一下行装,带足路费盘程上路去吧!”
“属下遵令!”吴其正接过信函,揣进怀里,告辞金良辅而去。
时间不大,吴其正回到自己寝室,换一身便装,又带两套换身衣裳和足够的盘程,来到军营,将军中事务向一班小头目交代一番,备好马匹,翻身而上。然后,拍一下马后胯,抖一下马缰绳;那匹战马扬开四蹄,时间不大,便出离正阳门,一直向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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