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卢向阳抱一下拳,笑容满面问:“不知总督大人叫卢某来此有何贵干?”
“噢,情况是这样的。”袁可立微微一笑,开门见山说,“袁某想调动你属下兵将,不知愿意与否?”
“大人笑话了,您乃江南几省的总督,掌管军、政、财大权,又兼工部尚书、兵部尚书参赞之职,有权调动地方军队。”卢向升谦恭道,“不要说调派属下军队,就是要卢某颈上人头,卢某也会拱手听命,亲自割下奉献给大人的。”
“不不不,卢大人言重了。”袁可立收敛住笑容,连忙摆着手,“说句掏心窝的话,即使提督犯了大案,袁某也无权宰杀一个人,除非有尚方宝剑,才能先斩后奏。否则,要经过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才能定罪的。”
“大人,有句常言说得好:‘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即使没有尚方宝剑,如有不听号令的将士,作为军队最高指挥官,照样有宰杀大权。”卢向阳收住话题,试探问,“不知大人调动队伍有何事?”
“是这样的。”袁可立直言不讳说,“润州城被扬州官兵围困半月有余,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迫不得已,派将突围来此求援。本总督作为他们顶头上司,怎能见死不救?刚才,袁某与几名将领商讨,决定调动东大营人马,去润州解危。不知提督大人有何见解和不同意见?”
“既然大人已作出决定,卢某言听计从。其实,卢某虽有统兵权,没有调兵权。不要说调东大营人马,就是将南大营、中大营都拉上去,卢某也会热烈拥护的。”卢向阳抱一下拳,显得开朗、豁达大度。继而问,“大人还有其它事吗?是否要卢某亲自去东大营一趟?”
“没有其它事。”袁可立摆手阻止,“不烦提督亲临东大营,袁某已派侍卫去东大萤叫都指挥使陈奇瑜来总督府,当面传达援救计划。”
“嗯,这样也好。陈奇瑜虽有将才,但没有帅才。俗话说:‘生姜还是老的辣。’陈奇瑜还年轻,好好栽培,是块好料啊!”卢向阳奉承几句,站起身,抱一下拳,“大人已作好全盘计划,卢某也不必要等待陈奇瑜到来,先告辞了。”
袁可立想了想:“好吧!你可以先行一步。至于军中粮草,让粮草官到各州县加紧筹备。千军万马,每天消耗的粮草,是一个相当大的数目,一旦断了它,那会不打自乱,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这跟农民长庄稼一样,丰年要想到欠年。有了储备,就不怕饥荒。卢某要与巡抚大人磋商一下,在全省范围内,掀起筹粮新高潮。”卢向阳边说、边告辞而去。
袁可立也随之站起身,与几名将领送卢向阳出离总督府。在府门外,免不了说了一番客套话,卢向阳才翻身上马,与两名侍从拍马而去。
杨嗣昌望着卢向阳已经走远,对袁可立道:“大人,不知卢大人是否与我们在同一条道上?要是阉党人,我们处处要小心,多加防范。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如果被他抓了把柄,后果难以想象?船到江心补漏迟啊!”
“是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袁可立目光随着卢向阳移动的背影望去,对众将说,“我曾经试探过他,从言谈举止中判断,他对阉党篡权、把持朝政,是有反感的。他也不知袁某是哪一类人,说话掩掩藏藏,矛头不敢公开指向魏党。”
“要是这样,我们抽机会,向卢向阳开诚布公摊牌。将他拉到我们的一边,多一帮手,就少一个劲敌。”秦良玉提醒诸位。
“这件事好办。如果姓卢的与我们背道而驰,分道扬镳,袁大人应削他的兵权,使他有其名、无其实,调动不了任何部下。”曹文诏附和道。
“他要是阉党人,我们也要慢慢策反他;但愿他不是阉党人,这样一拍即合。”袁可立仰起头,望一眼天空,“我估计陈奇瑜已往城里来了,我们进里面等。”
说着,转身跨进总督府,几名将领和侍卫跟随其后。
进入总督府,重新就坐品茶。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时辰。正值众人等得焦急万分之际,却见院门口一名岗哨匆匆跑进总督府,打个千:“报告总督大人,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求见。”
众将闻言,为之一振。袁可立即忙吩咐:“有请都指挥使陈奇瑜晋见。”
“是!”岗哨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东大营都指挥使陈奇瑜在侍卫陪同下,骑马来到总督府前,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拴马柱上,然后,与侍卫进入总督府文书案前。侍卫打个千:“大人,奉您的命令,都指挥使已经请到。”
没等袁可立开口,却见陈奇瑜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文书案前,恭恭敬敬磕三个头,口称:“大人在上,受末将一拜。”
袁可立笑逐颜开,打量着陈奇瑜,挥下手:“都指挥使,免礼平身!一旁就坐。”
“谢大人。”陈奇瑜道一声谢,站起身,又与众将客气一番,方才坐下。
这时,一名侍卫提着茶壶,为总督、众将上茶。
都指挥使陈奇瑜抱一下拳:“不知大人叫陈某到此,有何吩咐?”
“你不是外人,乃是老夫一手栽赔的良将,心腹。有事也不会隐瞒的。现在老夫处于风口浪尖上,有人想蓄意陷害老夫,置老夫与死地而后快。你们将如何打算?”袁可立观察着陈奇瑜的面部表情,试探对方心理底线。
陈奇瑜听后,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江南地界作威作福,对大人下毒手,是活得不耐烦了?大人,只要您发句话,其它军营我管不了。而东大营,我一声号令便会全体响应,保护您的安全。哪怕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很好!忠心赤胆,难能可贵。有你们这班忠于老夫爱将辅佐,老夫就是死,也会瞑目的。”袁可立拿起文书案上的信函,“呶,这是九门提督金良辅派亲信送来的。信中详细叙述阉党陷害老夫的全套计划。”
“大人,您将信中的内容给末将说一遍,末将心中也有个底。”陈奇瑜追问。
“万事都有始有终,前因后果,你让老夫慢慢给你道来。”袁可立将润州知府田春秀、指挥使宋安弹劾一事,以及朝廷大臣各执一词,和田吉为钦差来总督府为督军,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陈奇瑜听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愤愤不平:“大人,这班奸贼不除?大明难见天日。只要您发一声命令,立即起兵杀往京师,将阉党及其走狗,统统斩尽杀绝。”
“奇瑜啊!不要操之过急嘛!诛灭阉党是迟早的事,现在起兵为时尚早。”袁可立笑微微作出解释,“刚才,我与众将已将全套计划研究一番,作好策应措施。”
说着,将计划给陈奇瑜叙述一遍。
“如此说来,让我以兵援润州为幌子,明里帮助润州,暗中与张太师部相通,以此瓦解润州兵力。这样,当田吉到达南京时,润州已易主,田吉也是束手无策,难知真相的。”陈奇瑜思忖一会,拍手叫好,“好计,此乃是一箭双雕啊!”
袁可立见陈奇瑜有点得意忘形,沉下脸来,严肃道:“奇瑜啊!此计虽妙,但不可轻敌,不要被田春秀、宋安之辈识破天机?一旦掩饰不住,捅出纰漏,不旦瓦解不了敌人,还会连累许多人的,就连老夫也会被牵扯进去的。这样,会毀了我们一整套计划的。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慎重!慎重!”
“大人放心,陈某不才,办事会谨慎从事的。”陈奇瑜抱下拳,显得十分谦逊。
“我相信你,但愿你这次出征,一帆顺利,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袁可立打量着陈奇瑜,试探问,“对了,你的属下对你是否忠心?如果你将此计公布出来,他们是否会倒戈背叛?”
“不会的。”陈奇瑜成竹在胸,以肯定的语气说,“不是陈某夸我的部下一班将领。他们都是响当当的武林高手,对我忠贞不渝,言听计从。”
如能这样,我就放心了。”袁可立向陈奇瑜挥一下手,“好啦!回去调兵遣将吧!到润州后,随时与老夫保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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