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江苏巡抚周起元对魏忠贤专权心怀不满,被罢官回乡。周顺昌为周起元送行时,赞颂周起元为官清廉,不慕权贵,还当众官之面斥责魏忠贤的罪行。被一些向魏党阿谀之徒上奏,魏忠贤下令东厂特务,于天启六年三月,将周顺昌押解进京,投进狱中,严刑拷打……同年六月十七日,周顺昌被拷打死在狱中,年仅四十三岁。此事代过不提。
而周起元被革去江苏巡抚之职后,江苏巡抚成了空缺。因潘汝祯为魏忠贤建生祠有功,魏忠贤除晋升潘汝祯为南京刑部尚书之职,还让他代兼江苏巡抚。
此时的潘汝祯,正是他的仕途达到巅峰之际,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潘汝祯仍习惯在浙江省府杭州居住,除有特殊事情才来南京。这一次,因有要事来南京向袁可立汇报,并征收一批皇粮、税银送往总督府,怕途中出事,由提督府调派六名将领、三千人马护送来南京。所以,机缘巧合,正好遇见田吉三人与守城门兵丁打斗。
时间不大,潘汝祯他们已经到城门前,潘汝祯向后边的队伍摆一下手:“诸位暂停,看城门前兵丁与谁打斗?”
队伍停下后,潘汝祯在六名将领保护下,观看双方打斗。他们观看一会,潘汝祯对身旁几名将领说:“我看被围攻的三个人中,那个年长的人好像兵部侍郎田吉。”
“大人何以看出他是田侍郎?”一名将领因从未见过田吉,而持怀疑心理,“况且,田侍郎在京城兵部大堂,没有特殊事,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南京?即使他们有事来南京,也会穿官服的。布衣百姓打扮,不是朝廷大员所为。这样会降低他们身份的。大人,您是否看走了眼?”
“不会看走眼的。”潘汝祯摇摇头,以坚定的语气说,“本尚书曾多次与田侍郎接触,不会看走眼的。他们既然打扮成布衣百姓,肯定另有原因。也许此事与总督袁可立有关,他们想巧装改扮,潜入南京城进行明察暗访。”
“既然这样,我们应出手相救。”另一名将领接过话茬,“大人,您看那三个人已有了败迹。再拖延下去,将有生命危险。而我们目暏现场,见死不救,九千岁知道后,一路察访下来,我们是难辞其咎的。”
“嗯,你说得也是。”潘汝祯点头赞同,随即向正在打斗的守门兵丁挥一下手臂,高声断喝,“守门的兵丁听着!立即停止打斗,违令者格杀勿论!”
正在酣战的守门兵丁和田吉他们,突然听到断喝声,不约而同停止了打斗,目光一起转向眼前的一支人马。这时,只听田吉冲坐在马背上的潘汝祯喊道:“那不是巡抚潘汝祯潘大人吗?”
为了进一步证实对方的身份,潘汝祯坐在马背上,目光仍然停滞在田吉的脸上,审视着、打量着,片刻后问:“请问阁下是谁?为何遭受守城兵丁围攻?”
田吉抬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汗水,知道潘汝祯乃是魏忠贤所信任的人。此时此刻,他就像落水的孩子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他冲潘汝祯道:“我乃是兵部侍郎田吉,被九千岁委任钦差大臣、巡按御史之职,来南京总督府为监军,没想到,到城门口却遭受这班兵丁围攻。”
潘汝祯闻言,慌忙滚鞍下马,向众将挥一下手:“各位爱将,不可怠慢,迅速保位钦差大人的安全,避免刀剑无眼,伤了大人的金贵之躯。”
六名将领和十几名小头目闻令,纷纷滚鞍下马,手持利刃,向场地中心而来。守城兵丁见此情景,进退两难,但碍于潘汝祯的淫威和一班如狼似虎的将领,只好让开一条道,让潘汝祯他们来到田吉他们的身旁。然后,众将立即拉开护驾的姿势。
如此一来,守门兵丁再也无法对田吉下毒手了。各自虽然手持刀剑,却面面相觑,无法上前。那些死在刀剑下的兵丁,倒在血泊中,不堪忍睹。有些受伤的兵丁,则被其他兵丁扶到城门旁,替受伤者包扎伤口,那些伤势严重者,在痛苦的呻吟着。
这时,只见潘汝祯掸了掸双袖,扑通跪倒在地上,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口称:“潘某不知钦差大人驾临南京,迎接来迟,万望大人恕罪。”
“好啦!免礼平身!”田吉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向潘汝祯挥了挥手。
“谢钦差大人!”潘汝祯道一声谢,从地上爬起来。接下来,潘汝祯转过脸,扫视一眼守门兵丁,横眉立目骂道,“你们这班奴才,有眼无珠,怎敢对钦差大臣围攻?你们知道钦差大臣代表谁吗?他是代表皇帝出巡。你们截杀钦差,就是对皇帝不敬,那是遭灭门之罪的。”
一名小头目故作害怕的样子,战战兢兢道:“巡抚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把守城门的职责,是检查过往行人的行李内,是否藏有危禁物品,这是例行公事。可是,钦差大人打扮成布衣百姓,又拒绝检査,大人的属下还出口伤人,可兵丁又不依不饶。双方争执不下之后,便动了手。大人您瞧,地下死的、城墙旁那些受伤的,他们都是父母所生,难道命就这样贱吗?再说了,要是钦差大人事先报上名讳,也不会发生争斗的。”
“这……”巡抚潘汝祯思忖一会,觉得兵丁小头目的话合情合理,迟疑一会对田吉道,“大人,兵丁也有兵丁的苦衷,检查过往客商,维护城里安全,这是他们的职责。如果他们不例行公事,一旦大批江洋大盗,绿林贼人闯进城内,烧杀掠夺,如此这样,就会乱成一锅粥。要是追究责任,守城兵丁难辞其咎,吃不了兜着走。大人,您看如何处理这件事?对于兵丁,高高手能过去,低低手活不成。”
田吉望一眼地上七八具尸体和城墙旁几名伤员时,似乎良心受到责备,随口道:“罢啦!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必追究责任。”
就在这时,直属营的几名大将孙传庭、秦良玉、卢象升、洪承畴、杨嗣昌、曹文诏,带领一班卫队赶到东城门。只见一个个全身披挂,手持利刃;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当他们见到巡抚潘汝祯正与田吉他们亲切交谈时,已知道这场截杀因潘汝祯突然出现而告吹。因此,几名将领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便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一个个翻身下马,将手中兵器和马缰绳交给侍从,迈步来到田吉他们面前,齐刷刷跪倒在地,惺惺作态,异口同声:“我等不知钦差大人驾临南京,有失远迎,还遭受守城兵丁围攻,其罪在我们教兵无方,请大人降罪我等!”
田吉抬眼审视几名将领一会,摆了摆手:“都起来吧!不知者不遭罪。谁叫我们这身打扮?又拒绝兵丁盘查,才导致一场冲突,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谢大人宽宏大度,我等感恩戴德,刻骨铭心。”几名将领抱一下拳,从地上爬起来。
曹文诏扫视一眼阵亡的兵丁和受伤的兵丁,痛心疾首,对眼前几名奸贼,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他们的肉,饮他们的血,方解心头之恨。但表面上却深藏不露,沉下脸来,训斥兵丁:“你们是怎么搞的?有眼不识金镶玉,连钦差大人驾临都不知,还出手围攻?你们知道犯了何罪?会诛连九族的。”
小头目知道曹文诏的话是一语双关,明训自己,暗斥奸贼。便见风使舵,故意哭丧着脸:“曹将军,小的满腹委屈无处诉说,我们守城进退两难啊!”
曹文诏向兵丁小头目抛去一个眼神,吹胡子瞪眼睛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头目显得战战兢兢,抱拳施礼:“将军容小的将话说明,就是死也会瞑目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如有一句谎言,都将你们关进大牢。”曹文诏指着眼前的潘汝祯,“呶!潘大人既是两省巡抚,又是南京刑部尚书,有斩杀权,一句话就会让你们人头落地的。你们有何苦衷,当钦差大人、巡抚大人和我们众将的面说清楚,大人或许网开一面,减轻你们罪孽的?”
“既然这样说,我豁出去了。”兵丁小头目抱一下拳,“钦差大人,巡抚大人,我们守卫城门,就是保护城内安全。检查过往行人,是例行公事,是我们的职责。至于钦差大人突然驾临,又穿便服,大人不讲明,我们例行检查,也是职责所在。但大人的属下不但拒绝检查,还率先出手伤人,我们迫不得已,才出手进攻的。”
要知守城兵丁性命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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