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令!”那名公差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后堂。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两名厨子抬着一张八仙桌进入大堂,摆放在公堂的一侧,又有三名厨子提着食盒,其中一名厨子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托着一坛酒。他们来到桌前,将酒坛放在桌角,将食盒里的一道道菜肴端出来,一样样摆在桌上,七荤八素,摆得满满一桌。接下来,一名厨子又将另一食盒里的杯子、筷子摆在桌面周边。
这时,抬桌子的两名厨子已转回餐厅,时间不大,搬来几把椅子摆在桌子周边。一切准备就绪后,其中一名厨子拧开坛盖,在各个杯子里斟满酒。然后,侍立一旁。
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因肚中饥饿,看到热气腾腾,芳香扑鼻的美味佳肴时,馋得直咽口水,恨不能立即扑上去,狼吞虎咽,饱餐一顿。但他们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做出冲动、愚蠢之事。但目光却不时的在桌上飘来荡去,多想尽快围到桌旁就餐。
那些公差们,也跟许显纯他们一样的心理。只因为平时的饭食,素多荤少,很少吃到这样的佳肴。此时此刻,公差们被那芳香四溢的气味吸引,一边贪婪的吸着香味,一边目不转睛盯着桌上看。
周应秋扫视众公差一眼,见他们不成体统的样子,心里十分憎恶。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面带微笑,向众公差挥一下手:“现在已到开饭时间,又没有喊冤叫屈的人来告状,你们没必要守在公堂上,去餐厅吃饭去吧!这里斟酒也用不着你们,留一名厨子即可。”
“属下遵令!”众公差异口同声,如获大赦一般,纷纷将手中水火棍放在刑具架上,一边向后堂走去,一边偏过头,那一双双贪婪的目光,盯着桌上的菜肴睃来看去,还不时的向肚里咽口水。有的公差恨不能扑到桌上,品尝一下美味佳肴。
直到众公差全部出离公堂后,周应秋缓缓站起身,向许显纯他们鞠一下躬,笑微微的做个手势:“许大人,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让您挨饿了,实在不好意思。酒菜已摆好,大家一起入席吧!不然,菜凉了就失去了口味。”
指挥使魏良卿也跟着附和:“许大人不用客气,到这里,跟在家一样,凡事随和点,不必客气。”
当下,几人站起身,来到桌前,谦让一番,分宾主入了坐。接下来,便开始饮酒吃菜。因许显纯他们饥饿难忍,也顾不上体面,狼吞虎咽,吃得嘴角直冒油腻。时间不大,已吃得半饱。
而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吃得十分文雅,谈一些风趣的话题。周应秋还不时的相劝贵客:“许大人,二位将军,随乡入俗,喝酒吃菜,一切随意。我们作为东道主,原则上不攀酒,不劝酒,确保吃饱喝足为宜。”
“那是!那是!知府大人礼貌待客,以敬地主之谊,我等感激不尽。”许显纯一边回答,一边夹块肉送进嘴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在这时,却见吴班头与王三跨进府衙大堂。当他俩见餐桌上丰盛的、芳香扑鼻,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时,馋得直咽口水。但为了汇报军情,他俩尽量将目光移开餐桌,心不往吃喝上想,馋瘾也就淡化下来。
正在吃喝的周应秋、魏良卿、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他们见此,不约而同停住筷子,目光一起集中在吴班头的脸上。
稍顿,周应秋放下筷子,和颜悦色问:“你俩回来啦?”
“嗯,回来了。”吴班头扫视一眼桌旁的食客回答。
“这次朱家庄之行,探察到什么军情?是否有田元帅和刘监军的消息?尽快汇报上来。”许显纯放下筷子,接过话茬问。
“回大人话,我们这次朱家庄之行,是满载而归。”吴班头抱拳当胸,如实回答,“我们不但探明了田元帅、刘监军的消息,还亲目所睹其他将领的情况。那场面,让人想象不到,难以置信。”
“吴班头,你快说说你们的所见所闻。田元帅和府丞大人、以及各位将领,他们到底怎么了?”许显纯迫不及待追问。
吴班头面孔绷得紧紧的,声音变得十分凄楚,“回大人话,不幸的事,田元帅和刘监军,都已撒手人寰,以身殉职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是假?”许显纯闻听这个噩耗,如五雷轰顶,离开桌面,几步跨到他身旁,双手抓住吴班头的双肩,摇晃着、呼喊着,说话带着哭腔,“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吴班头,你将话给我说清楚。田元帅和刘府丞怎么会以身殉职呢?”
“大人,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在下亲目所睹,不会有丝毫的谎言。”吴班头一边挣扎,一边带着嘶哑的声音回答。
大刀关尚卿、云中鹰乔中华闻言,也大惊失色,不约而同站起身,几步跨到吴斑头跟前,表情凄然,目不转睛盯在吴班头的脸上。想从他的脸上,读出事实真相。
与此同时,周应秋、魏良卿、张师爷和许显纯的两名侍卫也离开桌面,来到吴班头的身旁,想彻底了解事实真相。
周应秋见许显纯因听到这个噩耗,已失去了理智,深怕他做出过极的事,而伤害了吴班头,忙不迭抬手拉着许显纯的一只胳膊,旁敲侧击相劝:“许大人,您冷静点,让吴班头将所侦察的军情,完完整整,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您这样急他,使他精神紧张,有话也说不完全的。”
“是啊!大家都要冷静,坐下来慢慢听吴班头将侦察到的情报汇报上来。我们也好根据情况,采取应付措施。”指挥使魏良卿跨上前来,抓住许显纯的另一只胳膊,极力劝说。
“唉——!”过了片刻,许显纯才渐渐冷静下来,叹息一声,放下搭在吴班头肩上的双手,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但他为了了解事实真相,只有强忍着,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与此同时,周应秋、魏良卿也放下拉许显纯胳膊的手。关切的目光,仍然停滞在许显纯的脸上。
“大人,请到文书案旁就坐。”周应秋做个手势,又吩咐姚岚平、常浩两名侍卫,“请二位将许大人扶过去。”
“是!”姚岚平、常浩应了一声,一左一右,搀扶许显纯来到文书案旁,安置他坐下来。又怕发生意外,二人立于椅子两旁,以此保护。
“我们也到文书案旁就坐。”周应秋向魏良卿、张师爷、关尚卿、乔中华做个手势。然后,指着八仙桌旁,吩咐吴班头和王三,“你俩也拽过两把椅子,放在文书案前,坐下来,慢慢汇报所侦察到的军情。”
说着,携同魏良卿、张师爷、关尚卿、乔中华几人,到文书案旁坐下。
与此同时,吴班头、王三跨到饭桌旁,搬过两把椅子,放在文书案前七八尺位置,坐了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周应秋抬一下手臂,目光落在吴班头脸上:“吴班头,你将去朱家庄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字不漏汇报上来。”
“好的,情况是这样的。”吴班头将去朱家庄竹林藏好马后,挑着货郎担子去朱家庄探察军情时,正碰上丧葬队吹吹打打,为一班主将送葬,以及从朱大利口中获取真实情报之事,从头至尾叙述一遍。最后说,“许大人,周知府,指挥使,在下所侦察的情况就是这些,没有一句虚假。”
此时此刻,许显纯听到田尔耕、刘志选阵亡的噩耗,再联想到自己突围时,见到中军帐周围火光冲天,人山人海,喊杀连天时,已确信田尔耕、刘志选是无法摆脱敌人千军万马围攻的。况且,刘志选又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在拼杀中,明显是个累赘。
“元帅!府丞大人!你们死得好惨啊……”许显纯只觉心胸气闷,头晕目眩,一口气没回上来,头向后一勾,便昏死过去。
“大人!您怎么啦?您醒醒!您醒醒啊……”姚岚平、常浩见此情景,带着哭腔呼喊慌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大人!大人,您怎么啦……”关尚卿、乔中华见此场面,也是大惊失色,一起围上来。
“大家不要惊慌,先掐住大人的人中穴,再拍打他的后背,过一会就没事,自行苏醒。”张师爷倒像个行家,提醒诸位。
此时,周应秋和魏良卿倒还冷静。两人不约而同站起身,跨到许显纯跟前。周应秋抬起右手,大拇指掐住许显纯的鼻下人中穴。与此同时,魏良卿扶直许显纯的腰肢,右手在许显纯后背的心俞、肺俞二穴,不紧不慢的敲打着。以此震动他的肺循环和血液循环,使其不至于发生危险。
在周应秋和魏良卿的折腾下,过有一袋烟时间,许显纯才慢慢苏醒过来。随即,他放声大哭,哭得凄凄惨惨,梨花带雨。
周应秋放下右手后,极力相劝:“大人,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顺便。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从长计议,商讨如何为田元帅、刘大人和其他阵亡的兵将报仇雪恨。”
魏良卿也旁敲侧击劝道:“对!血债血还,这个仇一定要报。现在田元帅、府丞大人已撒手人寰,这里您要担起这个担子,研究好报仇计划。如果您过度悲伤,有三长两短,这个队伍靠谁来带?”
在周应秋、魏良卿极力相劝下,许显纯终于止住了痛哭。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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