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五名内阁大臣,齐刷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臣叩见九千岁!叩见夫人!祝九千岁和夫人寿比南山松柏老,福如东海水流长。”
“罢啦!免礼平身!”魏忠贤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抬起手臂,指一下对面的几张椅子,“五位阁佬,不必客气,看坐!”
“谢九千岁开恩!谢九千岁赐坐。”五名阁臣道一声谢,掸了掸双袖,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在魏忠贤对面的几张椅子上坐下。
接着,魏忠贤向客印月递去眼神。客印月心领神会,站起身,扭腰晃臀,来到条桌前沏好五杯茶端过来,一一的摆在五位阁臣身旁的茶几上,随即道个万福,启动樱桃口:“五位阁佬,请喝杯香茶,润润嗓子。”
“谢过夫人!”五名阁臣望一眼客印月,异口同声说。
客氏因心情不好,没再多言,转过身体,回到原位置坐下来。
魏忠贤目光从顾秉谦他们脸上扫过,试探问:“几位阁佬,有关朝中政务,在朝堂上该议的已议过,该落实的已落实。至于各地上报的奏折,经你们逐份批阅后,又送给本宫审批过,还有何事没处理完毕吗?”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听问,对视一眼,迟疑好一会,顾秉谦脸色沉重,慌忙跪倒在地:“启禀九千岁,大事不好,祸比天高。前敌出事了,出了塌天大祸。”
魏忠贤听后,如五雷击顶,头脑嗡嗡作响,大惊失色问:“怎么回事?本宫在朝堂上没听到你们举报,这消息从何而来?”
“回九千岁话,情况是这样的,当时群臣散朝后,因我们阁僚,还有一些政务没有处理完毕,便留下来在内阁大堂办公。这时,由驿站送来六百里加急公函。微臣展开一看,乃是征南副元帅、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上写一道奏折,以及泗州知府周应秋、指挥使魏良卿联名上写的一道奏折。”首辅大臣顾秉谦声音嘶哑说。
此时此刻,魏忠贤感到情况不妙,心弦绷得紧紧的,不祥之兆在眼前晃动着。他联想到夜间客印月所梦的情况,对她所说梦中的境况已深信不疑,便迫不及待问:“奏折上所写什么内容?快如实汇报上来。”
“九千岁!臣只能照奏折上的内容,说个大概。”顾秉谦从怀里掏出两份奏折,双手在微微颤抖着,“奏折上所言,左都督田尔耕率五万御林军,到朱家庄安营扎寨后,经过几场交手,损兵折将,使我军元气大伤。接下来,朱家庄叛军又偷营劫寨,使我军应接不暇,军心大乱。五万大军,仅有许显纯率众突围,突围出去的不足两千人马,其余官兵,大多在阵地上阵亡,还有一部分人马归降了敌军。”
“怎……怎么会这样?”魏忠贤急得语无伦次,停顿一会又问,“田尔耕、刘志选是否与许显纯他们一起突围出去?”
“九千岁,田元帅和顺天府丞都为国捐躯了。”说到这里,顾秉谦声泪俱下,以膝盖当路走,行至魏忠贤跟前,双手将两道奏折呈上去,“九千岁,具体内容都在奏折上写着呢,您一看便知。”
魏忠贤听到田尔耕、刘志选阵亡的消息时,如同万箭穿心,痛彻心扉,但他却强忍住,颤抖着双手,接过顾秉谦递过来的两道奏折,展开许显纯所写的奏折,从头至尾阅览起来。
而客印月偏过脸,目不转睛盯着魏忠贤的脸上看,哪怕是一支牙、一皱眉,对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十分细致。心弦绷得紧紧的,心跳也在剧烈跳动着,好像嘴唇一掀,心脏就要从嗓子眼奔出来似的。
魏忠贤边阅览奏折,边皱着眉头,面色沉重,还不时的长叹一声。与此同时,双手在不停的颤抖着。奏折刚阅一少半,他心中凄楚难忍,泪水情不自禁流了下来。但为了了解整个前敌的情况,忍着刀刻般的痛苦,继续下去。
当他看到左都督田尔耕、顺天府丞刘志选、前部先锋侯兴国等一班将领阵亡的字眼时,他再也忍受不住噩耗的沉重打击。只见他“哇”的哭出声来,而手中奏折掉落到地面上。他一口气没回过来,昏厥过去,“嘭”的一声,栽倒在椅背上。
“大总管,您怎么啦?”客印月见魏忠贤昏厥过去,已知情况不妙,顾秉谦所报的属实。此时此刻,她再也忍耐不住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站起身,踉踉跄跄转到魏忠贤跟前,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奏折,双手颤抖着将它展开阅览。当她见到侯兴国、客光先都列入阵亡名单之中时,奏折从她手中滑落。她只觉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如此一来,吓坏了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五位阁臣。他们见到眼前情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过了半晌,才异口同声喊:“九千岁,您醒醒啊!夫人,您怎么啦?”
可是,即使他们如何喊,也无济于事。只见魏忠贤倒在椅背上,客印月躺在地上,跟死人一模一样。
五名阁臣在客厅里大呼小叫,惊得手足无措,却惊动了在院门外执行警戒的小安子、小乐子。
此时,两名太监小安子、小乐子,正在院门外无所事事,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闲话。小乐子两眼向院内瞟一眼,质疑道:“安子哥,半晌不夜的,五位阁臣到这里干嘛?在朝堂上,该处理的政务都处理了,他们来皇宫内院,一定有不寻常之事。”
“我看也是这样。”小安子接过话茬,“今夜你睡觉之际,我正在门前执班,却听到客夫人痛哭流涕,不知因何事引起?五更上朝时,我问大总管,却吃了闭门羹,还遭他训斥。刚才我进去通报时,发现夫人两眼红肿,像水蜜桃一样。根据平时观察,夫人性格开朗,不会因小事而落泪的。今夜,如果没有悲伤之事,她不会哭天抹泪的。”
小乐子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难道是前敌出事了?不然,夫人不会哭作一团的。”
“要是前敌有事,消息得先在朝堂上传开呀?不可能在内宫传播的。”小安子质疑的目光落在小乐子脸上,不相信的摇摇头。
“是啊!你的分析也有道理。”小乐子点点头,“五名阁臣这时到内宫来,又说明了什么?没有特大要事,他们不会到这里来的。”
正值他俩为此事分析、猜测之时,忽听客厅内大呼小叫声。如此让他俩大惊失色,疑窦丛生。
“不好,室内一定出事了,快去看个究竟。”小安子提醒道。
“对,保护主子要紧。事不宜迟,快走!”小乐子附和道。
当下,小安子、小乐子跨进院内,拽开脚步赶往客厅。
时间不大,他俩已跨进院内,抬眼见魏忠贤和客印月昏厥过去,是何原因,却不得而知。又见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五名阁臣,慌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只顾大呼小叫,却不知怎么施救?
小安子见此情景,又好恼又好气,冲小乐子道:“事不宜迟,救人要紧。我救大总管,你救夫人。”
说着,几步跨到魏忠贤跟前,将他拉起,盘膝而坐。随即抬起左手掐住魏忠贤的人中,右手却敲打他的后背,猛烈震动肺俞、心俞二穴。以此增加肺活力和血液循环,不至于因过长时间休克而停止呼吸和心脏停止跳动。
与此同时,小乐子也对客氏实行施救。掐人中、捶后背,动作十分利落,下手不轻不重。
在一旁束手无策的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几名阁臣,见小安子、小乐子动作如此利落,既敬佩他俩的经验,又替魏忠贤、客印月的安危也捏把冷汗。他们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盯着魏忠贤、客印月脸上看,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主子转危为安,尽快苏醒过来。
过有两袋烟时间,魏忠贤和客印月才先后苏醒过来。
顾秉谦和其他四名阁臣见此情景,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齐刷刷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啄米,口称:“九千岁、夫人,谢天谢地,你们终于醒来了,我们心中也踏实了。”
魏忠贤拍打着双膝,痛哭流涕道:“田尔耕、刘志选战死疆场,等于断了本宫的一条手臂。五万御林军被朱家庄贼人所灭,那是消耗了朝廷的根本啊!此贼不灭,本宫难以心安。”
与此同时,客印月一边哭天抹泪、一边数落着:“乖乖兴国啊!只指望你和光先来京授予一官半职,随军南征,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光宗耀祖。没想到,朱家庄一战,你们都命赴黄泉,从此阴阳阻隔,再难见面。我儿阿……胞弟呃!你们不是让我撕心裂肺吗!早知如此,当初也不该让你们来京城哦!你们此去,我对不起侯家和客家的列祖列宗哦!”
顾秉谦他们听到魏忠贤、客印月的哭诉,一边陪着落泪,一边极力相劝。顾秉谦拭一把泪说:“九千岁,人常说:‘人死不能活身。’您不必为此悲伤,应化悲痛为力量,再纠集各路大军,赶往泗州府,二伐朱家庄,为死难的将士报仇雪恨……”
在顾秉谦相劝魏忠贤的同时,魏广微也极力劝解客印月:“夫人,您也不必为侯兴国、客光先之死而悲痛欲绝。臣认为:他们为朝廷捐躯赴难,是光荣的,是伟大的。他们人虽然死了,但他们的名子将名垂千古,永载史册的。您应节哀顺便才是!”
直至这时,小安子、小乐子才知道魏忠贤、客印月因何事昏厥过去?于是,他俩左右逢源,极力相劝。
魏忠贤、客印月在众臣和小安子、小乐子的劝说下,才渐渐停止哭泣。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