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我们何不先下手抢人?免得夜长梦多,让他们父女俩走脱,我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后得不到知县大人赏识、亲睐和重用,我们在县衙内失去了支撑点,也就失去了人生的价值。”衙役汪平旁敲侧击说。
“不不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陈班头摆了摆手,压低声音说,“这个妞儿虽然我们看好她,但不知是否投大人的眼缘?人常说:‘要知梨子是否好吃,得亲口尝一尝。让大人亲自来看一看。要是大人看好她,再动手抢人也不迟。反正三阳县城是我们的辖区,量他们父女俩不是江湖侠士,武功绝顶,飞檐走壁之辈。他们乞讨卖唱之人,是插翅也飞不掉的。”
“陈班头,我回县衙请大人来。”冯三宝自告奋勇,提出自己的要求。
“好的,你快去,途中不要耽搁时间,速去速回。”陈班头挥一下手。
当下,冯三宝转过身,钻出人群,匆匆向县衙而去。
面对陈班头一伙的阴谋诡计,卖唱的父女俩和其他听众,还蒙在鼓里。
时间不大,那名女子已经唱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民间小调。这时,只见拉二胡的老头将二胡放在凳面一端,站起身向听众们双手合什,拜了几拜,赔着笑脸说:“各位听众!父老乡亲!在下叫汪老幺,乃是海州人氏,因家乡连续三年旱灾,河水干涸,庄稼失收,饥民成群结队外出讨荒。在下也与小女汪翠莲,靠卖唱维持生计,沿途乞讨到贵方宝地。今天在此坐场子,为诸位唱段小戏,赚点辛苦钱。人常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望父老乡亲松松腰包,帮衬帮衬,施舍一点小钱,够我们父女俩糊口即可。”
汪老幺话音刚落,只见先前那个老汉抱一下拳,冲汪老幺说:“老弟,刚才老汉我已承诺过,说要替你们筹集辛苦钱的。你们接着唱大戏,老汉我替你们筹钱。”
汪老幺听后,感激非浅,双手合什,向那名老汉拜了三拜。然后拿起筹钱的托盘递过来,恭恭敬敬说:“老哥,有劳您了,您真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好的人。看来,普天之下,还是好人多,坏人少啊!”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那名老汉回应一句,接过托盘,开始沿着场地为汪家父女俩筹钱。
那些听众也不吝啬,有给一个铜钱的,有给两个或三五个铜钱的,也有的富裕之人给一些碎银子的。当那名老汉筹集到一名身背宝剑的年轻人身边时,那名年轻人毫不犹豫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放在老汉捧着的托盘里。
那名老汉见此,先是一愣,接着,向年轻人鞠了一躬,笑容满面说:“壮士,您真是个善人,菩萨心肠,行侠仗义之人。老汉我代表汪家父女俩,谢过大侠了。”
那名年轻人并没言语,笑脸回敬,向老汉挥挥手,示意他继续筹钱。
老汉打量那名年轻人片刻,点了点头,捧着托盘,继续筹钱。
与此同时,汪老幺与汪翠莲,开始演唱长段古戏《吴汉杀妻》,戏剧有说白、有唱词。只见汪老幺拿着二胡,边做着动着、边表白:“冬去春来暖融融,殷国公降下吴英雄;虽然不是真驸马,王莽驾下把亲招。昨日疆场打了一仗,活捉刘秀、马成、邓雨三人,打入木笼囚车,押往长安,去见岳父报功请赏……”
汪老幺表白一段,拿着二胡,边拉边唱起来:“……沿着大道排队走,遇着小道要单行;哪一个,**人家民间女,挖去二目罪不轻;哪一个,损毁农田一棵苗,斩去手足不容情……”
唱有两袋烟时间,汪老幺已显得很累,气喘吁吁。
汪翠莲望他一眼,于心不忍,和声细语说:“父亲,您歇一会儿,只管拉二胡,让女儿接着唱。”
“翠莲,这些天让你受累了。老父连日来身体不适,唱一会就着累。”汪老幺扫一眼观众,迟疑片刻说,“好吧!你接着唱,不要冷了场子。”
“嗯!”汪翠莲点一下头,开始表白殷国公府上,吴汉母亲思念儿子的唱段,汪翠莲表白道,“白发苍苍赛银瓢,树大根深怕风摇;家有黄金千百斗,难买武昌路一条。老身名叫吴陈氏,独生一子名叫吴汉,把守潼关三载未回,信而未通;今日天气晴和,老身手拄拐杖,步出暖堂望他一番啊……”
正值这时,冯三宝领着县太爷沈宝龙,另有几名衙役,来到现场。为了降低影响,沈宝龙和几名衙役,都穿着便衣。
即使是这样,有不少听众还是认识知县沈宝龙和一班当差的。人们纷纷让开一条道。沈宝龙一班自以为是,大摇大摆顺着通道走到陈班头他们跟前。
陈班头、李飞和汪平三人见沈宝龙他们到来,为之一振。陈班头指着场地上正在表演的汪翠莲,低声献媚道:“大人,您看这个妞儿如何?要是合您的意,投您的眼,我们立即上去抢人。”
沈宝龙抬眼向场地中间望去,目不转睛盯着汪翠连脸上、身上看,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没完没了,千眼不烦,万眼不够;心想:“这个妞儿,就像仙女下凡一样,天生丽质,娇艳欲滴。比起府上三个姨太太,不知要高出多少倍?如果我沈宝龙能与此人结为夫妻,少过十年也不愿她。”
直到陈班头问他话,沈宝龙才回过神来,一迭连声说:“美人!真是个十全十美的可人儿。赛过吴越的西施女,赛过三国的美貂蝉;又如月宫嫦娥下凡尘。我沈宝龙能得此美人儿,心愿足矣!”
“既然这样,不烦您动手,我们上前抢人。”陈班头不假思索说。
沈宝龙目光仍然盯着翠莲脸上看,摆着手:“不可轻举妄动,吓着她,本县可饶不了你。你们上去两个,好言跟她说,让她服服帖帖、心甘情愿跟随本县,然后再举行隆重婚礼,洞房花烛。这样,本县才觉得舒服、光彩和荣耀。要是强行动手,即使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玩得一点意思也没有,那就失去了韵味。”
“大人说得也是。”陈班头思忖一会又道,“要是她是个烈女子,不慕富贵,不愿下嫁大人您,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一块要到嘴的肥肉,白白的溜掉?”
“先礼后兵,她实在不识抬举,就莫怪本县手下无情,只有实施强抢。”沈宝龙不假思索说,然后做个手势,“事不宜迟,你上去相劝她。”
“哎!”陈班头应了一声,抬手拽一下身旁的李飞,“我们俩上去。”
当下,陈班头和李飞跨进场子里,向汪老幺、汪翠莲的身边走来。
听众们见两名县衙里当差的走进场子里,不约而同向他俩望去。目光中带着怀疑、猜测和惊讶。然后,窃窃私语,纷纷议论起来。
须臾,陈班头和李飞已来到汪翠莲跟前。汪老幺和汪翠莲见两名公差过来,不知何故?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停止了拉二胡和演唱。
陈班头向汪老幺、汪翠莲抱一下拳,笑逐颜开说:“二位打搅了。”
汪老幺镇静一下紧张的心里,将手里二胡放在凳面上,打量陈班头一会,壮了壮胆子问:“二位差爷有何见教?”
“老人家,喜事,特大的喜事。”陈班头向汪老幺鞠个躬,指着汪翠莲解释说,“老伯,我家知县大人看好你家闺女做四姨太,你们是糠窝跳进米窝里了。快收拾一下,随我们去县衙,选个吉日,与知县大人拜堂成亲。从今以后,你们再也不用抛头露面,走村串户去卖唱了......”
没等陈班头将话说完,汪老幺就拦住他的话题:“差爷——对不起!我们小百姓苦日月过惯了,对那锦衣玉食,授受不起,也没那个口福。请你们转告县太爷,他做他的官,我们卖我们的唱,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也不稀罕过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劳而获的生活。”
陈班头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并不甘心,忍住心中的愤怒,转过脸对汪翠莲说:“汪姑娘,你年纪轻轻,应该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你跟着知县大人,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过上二年一载,为大人生个儿子,母以子贵,妻为夫荣。等过了几年后,我们的知县升官晋级,被朝廷委任为知府、道台,或者在京城做一品大员,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夫人了……”
“请你闭起自己的臭嘴,那些好处,我不该想,也不敢想。”汪翠莲杏目圆睁,挥着手说,“你们去吧!我们穷日子过惯了,不敢攀龙附凤。生就的骨、长就的肉,生来就是这个命。”随即,冷冰冰的瞪陈班头一眼,向汪老幺挥一下玉臂,“父亲,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们收拾一下走人,不在三阳地界停留。天下之大,哪方水土不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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