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一凉。
那是冰凉、浓稠的液体质感。不，与其说是液体，不如说是沙质，就好像是冰凉冰凉的绿豆雪泥从后颈处灌下一般的、浓稠的不详错觉。
……不，不是错觉。
蒂雅露卡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感官。
的确，后颈的确传来了这样的感觉。不是遇到危险或是糟糕事情时的毛骨悚然，也不是被人以饱含杀意的目光凝视带来的恶心感。
那是，真真正正的，不详的液体。
“……”
她愣愣的，把手伸向后脖颈，轻轻抹了一下然后送到眼前。
红色的，艳丽的，冰冷的，粘稠的——
——是血。
是赤的血。
几乎是瞬间，蒂雅露卡就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巨锤抨击，她立刻从赤有力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回头看去。
一片鲜红。
赤的喉咙所喷射着的，赤的手腕上流淌着的，冰冷粘稠的鲜红。
她立刻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用牙齿撕开了手腕处的血管，然后又以莫大的毅力用不停流淌着鲜血的双手将喉咙撕开。整个过程无声而平静，如果不是撕开喉咙时手腕流淌的鲜血流到了蒂雅露卡的脖子上，恐怕她一直都不会所有察觉吧。
大张着嘴，一时蒂雅露卡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一次的，旧日支配者感受到了恐惧。
那是一种寂静的，如同镣铐如同束缚衣一般的生物，像蝙蝠又像蛇，爬在身上，不断降低着自己的体温。
无法移动。
无法言语。
只能就这样愣愣的，凝视着他，看着他随时间一步步迈向死亡。
而那个男人就这样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大张双臂，喉咙和双手手腕上流淌着流量不同的三条血红。
他就这样微笑着，温柔的看向蒂雅露卡。拥抱着死亡和她。
“只要我死掉，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吧？”
“蒂雅不会因为爱情而受到束缚，我也不会因此伤害到你；同时，我既守护了世界，也保护了你……”
“——才没有呢。”
蒂雅露卡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才没有呢，”她再次重复道。“你伤害到了我的精神，没有保护我的心意……你不合格。”
“是是是，我不合格。”
青年毫无恐惧的笑着，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可是蒂雅啊，你知道吗。我的血是冷的啊。”
他嘴角的微笑一点点被抹平，然后平静的看向蒂雅露卡，双手微微放低。
那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失血而造成的冰冷和无力。
他的双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人类是什么——没错，人类就是能以热血温暖世界的、以凡人之躯近乎永恒的守护世界的角色。”
“但我已经不合格了。”
“我的血是冷的，我的凭依是巨兽的尸体，我的存在目的就是毁灭。”
“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所以，爱上名为赤的人类的蒂雅露卡，可以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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