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斜照,圣上接见高丽使团的时刻到了。
“宣高丽使者李永贤晋见!”随殿太监的话音刚落,李永贤的身影就出现在紫宸殿的门口,踱着方步缓慢又不失礼节地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随着新任的副手,手捧金镶檀木盒。
尹天成手按剑柄,目光如箭地看着李永贤的一举一动,眼皮都不敢眨一下。他只待李永贤稍有异动,就把他当场擒拿,不给任何耍阴谋诡计的机会。
偏偏在这紧张时刻,尹天成却听到站在旁边的陆吾小声对自己说道:“有点不对劲。”
“有何异常?”尹天成赶紧发问,目光却寸步不离李永贤。
“大殿上有和我一样的神灵。”
“谁?”尹天成再问。
“不知道,刚才官员中突然有仙气暴发,瞬间又被刻意压抑住。朝堂这么多官员,我没法看清仙气是从谁的身上溢出。”
“那他是敌是友?”
“不知道,不过我们也要小心提防。”听完陆吾的话,尹天成默默地点了点头。
大殿上,李永贤谈笑风生,丝毫不见有任何惊慌的表情。尹天成听到皇上对他说:“两国连年交兵,黎民倍受摧残,此番高丽王愿主动谈和,朕甚感心慰。”
“此乃陛下身怀仁慈之心,也是百姓之福。我愿两国世世交好,永为友邦。”李永贤从副使手中接过金镶檀木盒说道:“为表我国诚意,我王特进献珍宝九龙珠,祝陛下江山永固,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尹天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李永贤向龙椅走去,越走越近,尹天成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内心变得无比焦虑,李永贤气度从容的表现,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自己的最佳出手时机。
李永贤终于走到了皇上面前,相隔在十步以内,他再度行礼,把宝盒放在御桌上,再一次行稽首礼,头紧贴着地,如石像般静止不动。
看来他要诱使皇上亲手开盒,我不能再等了!尹天成下意识地走出队列,准备粉碎李永贤的阴谋。
还没等尹天成有所行动,皇上就用一句话就化解了眼前的危机,“前几日也有人给朕进献一枚九龙珠,不如你替朕鉴别一下是否赝品?”说完他从御桌前拿出那枚尹天成给他的宝珠,王公公又把它交到李永贤的手中。
“啊?”李永贤接珠看后惊道:“为获九龙珠,我国数十条健儿丧身恶龙腹中,个中艰辛难以述说。我原以为此珠得之不易,可谓是天下无双,没想到陛下早有此珠。果然是中华大国,各种宝物应有尽有,小臣敬佩不已。”
“哈哈哈哈!”皇上的笑声中充满无尽的豪情,他对李永贤说:“既然我这枚也是真品,就麻烦先生开盒验宝,互相比较一番,看到底是哪颗宝珠品相更佳。”王公公趁势就把金镶檀木盒奉还到李永贤手中。
看到此景,尹天成笑了,人也不再紧张。一个烫手山芋转眼就回到李永贤眼前,我看你怎么收场!只要你打开宝盒,机关发动,你就会自食苦果,到时无需我亲自动手,李永贤自己就丢了性命。尹天成张眼看去,国师已将拂尘拿在手中,殿上的武士也准备拔刀出鞘。看来大家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图穷匕见,让李永贤原形毕露。
“谢陛下,小臣就献丑了。”众人皆是紧张到极点,李永贤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他轻手揭开了宝盒的封条,慢慢地把盒子打开。
什么?尹天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盒中闪耀着七彩光芒的正是另一颗九龙珠!他觉得自己脑内嗡嗡作响,就象有千万只蜜蜂在飞舞。他又似乎感觉到殿上的群臣都在用鄙视的眼光看自己,让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尹天成又看到李永贤斜眼瞧了自己一眼,笑着说道:“两珠像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小臣眼拙,分不出两珠之优劣。”
形势急转直下,皇上也没有料到李永贤是真的来进贡宝物而无他意,他愣坐在龙椅上无法言语。
“圣上。”王公公发言打破了殿内的尴尬,“奴才以为这颗品相最佳。”他把两颗宝珠都拿到手中,把其中一颗呈给皇上,末了又加了一句话:“就是高丽王进献的这颗。”
皇上接过九龙珠,人也回过神来,随势说道:“朕也糊涂了,天下最宝贵的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而是民心。眼前最珍贵的东西就是高丽蕃王带来的和平,我岂能舍本逐末。”
“陛下圣明!”朝堂下左右大小群臣,都在原地跪了下来,响亮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尹天成却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直到林知府脸色铁青地把他拉倒在地,才明白过来随众人行跪拜礼。
众人行礼后重归原位,李永贤也开口说话了,脸上全是洋洋自得的表情。“陛下,为表我国和谈之诚意,小臣还要送你一件大礼。”
原以为这场闹剧就此惨淡收场,没想到又节外生枝。尹天成疑惑地看着李永贤,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你又要送朕什么礼物?”
“我不远千里跋涉,来到中原,本以为能顺利完成使命。谁知进京后却接二连三出事,面圣之事也一拖再拖。不过这也正好给我了解事情真相的时间,经我明查暗访之后,终于发现其中隐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
“什么阴谋?”
“有人图谋不轨,企图加害圣上,然后篡夺你的江山社稷。”李永贤语音平淡,却不亚于在朝堂上引爆一声惊雷,群臣顿时议论纷纷,一片交头接耳声,尹天成却陡然间感到矛头似乎正在指向自己。
“是谁?”皇上追问:“是谁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此人先是唆使我的副使郑智浩破坏两国和平,然后又勾结妖贼准备在今日朝堂之上行谋逆之事。”
“快说,他到底是谁?”皇上怒道。
“他人现在就在紫宸殿内,是你群臣之中的一位。”说完李永贤的眼睛开始在众人面前穿梭,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尹天成的脸上。
“李永贤,你不要血口喷人!”尹天成的脸都气涨了。
“尹大人,我还没有说出叛党是谁,你就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吗?”李永贤的话咄咄逼人。
皇上阴沉着脸问道:“你说尹爱卿是奸党,可有证据?”
“没有。”
“那你岂能信口雌黄,诬蔑朕之良臣?”
“陛下我马上就可以证明他就是叛党。”尹天成看到李永贤死死地盯着自己,脸上弥漫着诡异的笑容。
突然间,尹天成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一直都低估了李永贤,而且他现在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李永贤今日会有备而来,那是因为昨天晚上已经有人通风报信,把他和皇上密谈的内容透露给了李永贤。尹天成的心,开始紧张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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