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正厅之内,乐崇一行人在厅外等候,商家两兄弟则在厅内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商天顾,这是怎么回事,父亲呢!”商天佑此时还是难以冷静下来。
“父亲?”商天顾笑道,“管家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父亲已于五日之前死了啊。”
“怎么死的!”
“当然是病死的了,难不成大哥你觉得是弟弟我害死了父亲?”
“……先让我见见父亲遗体再说。”商天佑胸膛剧烈起伏。
“大哥,我说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这都五日之久了,怎么可能还保留着遗体呢?遗体已被弟弟我于两日之前葬下了。”
“葬在何处!”
“南城外,面朝大海,风景很是美丽啊。”
商天佑听闻,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对了大哥,”商天顾见此也整理了下衣衫跟着站了起来,“父亲去世之前已经将家主之位传给我了,现在我就是商家家主。”
“等我看过父亲回来再与你计较此事!”商天佑头也不回地说道。
“哼,什么玩意儿,不知死活的东西。”商天顾看着商天佑匆匆离去的背影冷哼道。
…………………………
乐崇三人跟随商天佑火急火燎地来到了南城外。牧家三人早已在门外对峙之时就已离去,从齐家对他们的追杀即可看出牧家现在的处境也非常不妙,三人当然要先回自家看上一看。
南城外海边种着长长几排参天杨树,如一个个坚毅士兵般守护着陆地。不过现在商天佑看来,这些树木都好似没有了往日的气势,纷纷哀悼着自己的父亲。
出了南城门没“走”上多久,便远远看到了一块孤零零的石碑面朝大海,依树而立,碑前一个小土包似的坟茔格外显眼。
商天佑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而后面三人见此也是立即放慢脚步远远跟在后面。
这绝对是商天佑走过的最为艰难的一段距离,双腿如灌铅般沉重,抬都抬不起来,最终几乎是一步一步“蹭”到墓碑之前。
“慈父商逸尘之墓。”七个黑色大字躺在石碑之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商天佑慢慢坐倒在石碑一旁,讷讷地盯着看了好一会,才幽幽张口说道:“父亲,孩儿回来迟了。”说罢泪如雨下。
“商公子跟他父亲的感情真好……哎金兄,你也别哭了。”乐崇看着不远处一幕颇有感慨,想跟金赋分享一下,不料一转头就看见身旁大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都快哭成个泪人了。
“我能不哭么?”大汉说道,说着说着还抽泣几声,由于大哭所以跟平常说话的腔调都大不一样,“我从小是在商家里面长大的,老爷也从来没有逼迫我改姓商,他为人真的很好,每天脸上挂着微笑,对我们这些下人从不打骂。尤其对我,当时还没有公子的时候,老爷很年轻,那时我才几岁大点儿,老爷待我那真如亲生儿子一样啊。呜呜呜…”大汉哭声愈演愈烈。
“好了好了,金兄,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吧。”乐崇上前拍了拍金赋。
“节哀,你告诉我怎么节哀,我还没记事的时候我爹娘就死了,是老爷把我养大的,他还跟我说,跟我说,我就是他的大儿子。乐兄弟,你说有这个一人如此对你的话,此时你会不伤心么。”
“伤心你也不用这么个哭法吧,跟你形象差距太大了。”乐崇心里想着,不过转而又想起了自己在炼兽森林洞中的哭相,顿时感觉理解万岁。
“金兄,你觉得商老爷真的是自然去世的么?”乐崇又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方才看那商天顾的作态,这疑问就在心中久久不散。
“对了,我还忘了这茬。”金赋将眼泪跟鼻涕一起擦了一把,“肯定是商天顾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干的!等我这就去宰了那小子。”
“哎哎哎,金兄莫急。”乐崇赶紧将其拉住,“这商天顾既然敢如此对待你们,必定有所后手,你这样莽打莽撞地就去了,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那怎么整!商天顾这小子平日里对老爷和大哥也算恭敬有礼,不过一想到其刚才那副嘴脸,我就恨不得怕他的皮抽他的筋!”
“稍安勿躁!”乐崇情绪也被带得有些激动,“一会看看商公子怎么说。”
闻言金赋转头看向自家公子。
商天佑此时正斜靠在石碑一侧,喃喃自语地回忆着自己与父亲的从前。
“爹,你还记得曾经跟我说过的么。天佑这个名字取的是上天保佑的意思,不但保佑孩儿健康成长,也保佑咱们商家百年不衰……”
“爹,孩儿还记得那年,孩儿与一名丫鬟打闹,不小心将其头发剪断,害得其大哭一场,孩儿当时还觉得就一个丫鬟也没什么大事。不料您将孩儿大训一顿,命孩儿向其道歉,孩儿拒不道歉,您就大打了孩儿一顿,还教孩儿什么是众人平等没有贵贱之分。那是您第一次打孩儿,可是您知道么,孩儿当时才五岁,还不懂得什么平等之说……”
“十年前孩儿成人,母亲去世,那是您第一次当着孩儿的面流泪。孩儿记得您跟孩儿说,母亲是您最深爱的女人,愿我以后也找到一个像母亲一样的女子。您还说,说孩儿长大了,是该与您一同为这个家族打拼的时候,两个弟弟还小,当哥哥的要照顾好他们……”
“近几年来您身子一直有恙,孩儿看见您日渐消瘦的身形也是心疼不已,不过孩儿无能,不能医治好您的病,您却跟孩儿说,这是顽疾,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治不好的,还嘱咐孩儿一定保重身体……”
“前几月开始您病情突然恶化,孩儿慌了神,您却对孩儿说没有大碍,死不了。但是老头你说话不算话啊!你说你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为什么连儿子最后见你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你回答我啊!”
半响,商天佑起伏的胸膛才缓缓平静下来,“爹,孩儿知道您已经听不见了,不过孩儿还是想请您放心,商家不会倒,如果天顾真的对家主之位感兴趣的话,孩儿就让给他好了,谁让您教孩儿要照顾弟弟们呢。不过孩儿有一件事这辈子都不会放弃,那就是明明白白地知道您到底是怎么去世的。如果让孩儿查出来是天顾搞的鬼,那么爹,就请原谅孩儿这一次没听您的话吧。”
站起身来打扑了一下衣衫,商天佑单手轻轻抚过石碑刻字,“爹,您先休息一段时日,孩儿走了。您从小就是孩儿的天,那这次就请您保佑孩儿吧。”
“乐兄。”商天佑走到三人面前,向乐崇说道。
“恩…!商公子,请节哀。”乐崇一个机灵。虽然身处这气氛当中自己也有些悲伤,也很同情。不过毕竟自己不是局内人,很难感同身受。所以等的时间一长,再加上连日赶路的关系,变得有些昏昏欲睡。
“让你见笑了,”商天佑牵强一笑。
“哪里哪里,这都是人之常情,在下也是非常理解。”
“乐兄,这情况你也看见了,本公子答允你的事情可能兑现不了了,实在是对不住了,是走是留,乐兄你自己决定吧,在下绝没半句怨言。”听到商天佑如此说来,乐崇也突然发现确实有这个风险。一旁金赋与道士也向自己看来。
“商公子,”乐崇想到自己顺走《丹途九炼》一事,便一咬牙一跺脚,“公子遭遇在下非常同情,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要说在下已经答应过公子,就算没答应,见得此事也不能对公子弃之不顾,公子大可放心,在下不会就此离去的。”
“说得好!”一旁金赋大笑。
“好,乐兄,在下实在没有看错你,有乐兄相助此次把握更大。走,咱们回去!”商天佑精神顿时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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